明黃色的月季,是養了多年的老樹,花盛開後的直徑像一隻圓盤似的。
“送你。”
賞南送了陳懸樹枝,隨手摘的,陳懸送了賞南一朵花,精挑細選的。
“陳懸,謝謝你,”賞南主動伸手抱了抱對方,“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至今還在工作間裡做著玩偶,我不可能出來看見這樣美麗的世界,陳懸,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不會再有人比你更好了。”
賞南是發自肺腑般地對陳懸說了這樣一番話,陳懸將自己僅剩的一些器官給了自己,換成任何一個人類,都不會做到這個地步,哪怕再喜歡。
怪物看重的利益不是安逸的工作與健康的身體,不是富足揮霍的榮華與放肆的自由夢想,也不是平安順遂的晚年生活。
怪物隻知道,喜歡的人過得好,它們就好,這對它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利益,最值得的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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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院子,除了他們一行人,還坐了兩路客人,圍坐在一起打撲克、談天說地,聊著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以及愛情。
賞南和陳懸並肩走進院子裡時,院子裡正熱鬨。
李彩碧嗑著瓜子,和另外兩個大學生,顯然已經成了人群中心人物,雙手比劃著,聊得那叫一個興奮,那叫一個唾沫橫飛。
“哎哎哎,你們回來了?你們乾嘛去了?”李彩碧搬了兩把椅子給兩人,“坐坐坐。”
在場的人沒有上了年紀的,年紀最大的也就屬國叔國嬸了,年輕人居多,剩下的都是中年人。
“我這哥們兒,裁縫,特會做衣服,做娃娃,”李彩碧誇耀著,“以後大家可以來我們倆的店來看看,我們給你們打折!”
“做娃娃啊?什麼樣的娃娃?”一個女生驚訝地問道。
李彩碧知道陳懸不樂意和陌生人說話,他把需要交流的任務一手全攬下了,“就是網上那種特彆火的,給娃娃穿衣服穿襪子戴帽子的那種娃娃,特彆貴。”
“我也養娃,”女生驚呼,她看向陳懸,“娃老板,我們加個聯係方式吧!”
陳懸垂眼剝著瓜子,“你搜懸,關注就能排單,但我最近沒時間,你看見了,我在自駕遊。”
“懸?是那個粉絲幾百萬的超級娃爹嗎?”女生也知道。
賞南點點頭,“對,就是那個。”
“我草!”女生震驚得直接站了起來,“我居然能在這裡碰到您,我早就關注您的微博了,但是您的檔期一出就被搶光了,我請代拍都沒搶到,我看見粉絲群的人說您去自駕遊了,真沒想到居然能偶遇!還是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陳懸沒露過臉,也沒參加過露臉的活動,他要是不說,彆人還真不一定知道他的身份。
但也沒有撒謊的必要。
外界知道他是男性,但不知道他居然長得如此……如此的……女生還沒想出形容詞,目光就被旁邊的男生吸引了,她尖叫一聲,“天呐!這是您養的娃嗎?好大一隻!好好看!”
賞南走進院子坐下來時,她從頭到尾都在玩手機,根本就沒看見對方。
“……”賞南無言幾秒鐘,舉起手,“我不是娃,我是人。”
“誒呀,”女生臉上瞬間就寫滿了尷尬,她坐下後,“都怪這個燈,讓你看起來好像個娃。”
長得太精致了,朦朧的燈光和滿是繁花綠草的背景,乍一看,還真不像個人。
陳懸再帥,也就是個老板,女生明顯對賞南更感興趣,搬著椅子慢慢挪,挪到了賞南旁邊坐著,把劉睿涵都給擠到了後麵去。
第一次碰見這種像娃的少年,有點新奇,驚豔得要命。
“可以合照嗎?”女生捧著手機,“合照了能發微博嗎?你實在是太好看了。”
賞南沒多想,點點頭,“可以。”
女生擺出了無數個姿勢,和賞南一起拍了一堆照片,她最後翻著拍下來的一堆照片,“嗚嗚嗚嗚,你好上鏡啊,真的好好看。”
她剛說完,劉睿涵就在後頭笑出聲,賞南的顏值,不得不說,太高了些,出挑得甚至能將陳懸壓下去,也不知道陳懸的老師是怎麼生出眉眼這樣精致絕倫的孩子的。
他偏頭去看陳懸,看著對方明顯比之前要慢的剝花生速度,眼神閃了閃,其實從一見麵,他就察覺出了陳懸和賞南之間地不對勁,今天看起來,好像更加不對勁。
“媽媽烤了蒜香排骨,大家可以當零食吃,下麵的薯條和南瓜可好吃了。”安平端著一大盤排骨從屋裡走出來,放到中間的桌子上。
陳懸抬起頭看向對方,“睡覺在什麼地方?”
“睡覺?現在嗎?”安平一愣,“現在才八點不到……”
“嗯,現在,我有點困了,我弟弟也有點困了。”陳懸臉部紅心不跳,眼睛都沒多眨一下。
旁邊無緣無故就被人說困了的弟弟賞南:“???”又怎麼了?
客人有要求,安平當然立刻就滿足。
她摘下防燙手套,“在樓上,我帶你們上去吧。”
說罷,她轉身。
陳懸拉著賞南站起來,他看了眼李彩碧,“我們先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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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走在兩人前麵,樓梯上還鋪著柔軟的地毯,上樓之後,走廊裡也鋪著同色係的地毯。
“被子我們每周都會送去專門的消毒單位去清洗消毒,絕對乾淨,床頭櫃上有電話,有事的話可以打電話。”
“但是最好彆打啦,因為媽媽和外婆年紀都大了,我晚上也要睡覺,”安平小聲說,“所以有什麼事情,能自己解決就最好了。”
“不過你們要是多住幾天的話,晚上就可以打電話了,因為我媽媽從山下請了一個暑假工。”
陳懸這時候已經鬆開了賞南的手腕。
安平推開一道門,將鑰匙遞給了陳懸,“就是這個房間了,還挺大的,我最喜歡這個房間的四件套,黃白色的,是我挑的。”
看著很明亮活潑的一個房間,牆角立著一個玻璃瓶,玻璃瓶中養著一枝茂盛粗壯的馬醉木,直接將整個房間都點得鮮活明快。
“好啦,浴室也在房間裡,洗漱用品都是一次性的,沒事的話,我就先走啦。”
安平離開時,貼心地帶上了房間門。
賞南雙手揣在衛衣兜裡,走到床尾的長沙發上坐下,“我不困,我還想聽李彩碧繼續吹牛。”
陳懸忙碌著,從衣櫃裡取出了浴袍丟在沙發上,“李彩碧剛剛都說了些什麼?”他問賞南。
賞南:“……”沒怎麼聽,乾嘛這麼較真,他就是不困而已。
“和那小姑娘聊得挺開心的。”陳懸繼續忙碌,他在浴室擠牙膏,浴室是磨砂玻璃,就在床的正對麵,一整扇磨砂玻璃作為遮擋,兩邊開了兩道小門,設計得挺有特色,很適合情侶,但不太適合父子。
賞南目光描繪著陳懸的背影輪廓,陳懸肩寬背闊,腰卻窄,他沒見過陳懸沒穿衣服的樣子,但衣服打濕了的樣子他見過。
因為陳懸總把他當娃娃照顧,飲食起居洗漱一手包攬。
有時候水會濺在陳懸身上,所以賞南能看見。
陳懸沒出來,浴室響起水聲,賞南坐的位置,正好能看見陳懸是怎樣淋澡的,連水怎樣都花灑裡出來的都能看見。
隻是看得不那麼清楚,可磨砂玻璃走得就是若隱若現這個路子。
賞南知道陳懸有腹肌,陳懸擁有著如果是人類真的很難擁有和保持的好身材,肌肉線條流暢有力,並不過分誇張可怖,沒有故意讓膚色變成黑黢黢或者古銅色,十分健康的小麥色。
陳懸一貫以來都是漫不經心、優雅至極,他其實心眼很壞,即使他自己並不覺得。
他在這個世界很孤獨,所以他做了滿滿一屋子的娃娃,卻從不讓它們上二樓陪伴自己,在陳懸眼中,它們始終隻是個娃娃,一堆樹脂和破布堆砌成的傻瓜而已。
而陳懸從不覺得自己可憐,他不需要同情,他生活得很好,即使他根本就未曾感到過幸福和快樂。
它是傀儡,所以就跟傀儡一樣活著。
賞南眨了眨眼睛,不太舒服地低下頭,揉了揉眼睛,“14,我又被拿捏了。”
[14:很正常,真正的愛情就是互相拿捏。]
“……把你那本戀愛腦語錄大全給我看看。”
[14:你在做任務,還是不要看這種書籍比較好,我比較無聊,可以看。]
陳懸出來了,他一邊往外走一邊係著浴袍,腹肌就露出了不到兩秒鐘,就被捂住了。
他頭發濕了幾縷,其餘的紮在腦後。
“去洗澡,”陳懸說,“自己洗,牙膏我已經給你擠好了。”
想要轉變關係的話,就要從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開始做出改變。
給阿南洗澡,應該是成為伴侶之後才能做的事情。
賞南一時沒反應過來,他以為陳懸又要把自己一把抱起來丟進浴室,然後他給自己洗呢。
終於可以自己洗澡了,賞南在心內歡天喜地,他早就受不了被陳懸真當個娃一樣照顧……他脫掉板鞋,彎下腰,手指剛碰到襪子,手腕就被握住。
“做什麼?”賞南不解地抬眼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人。
肯定是陳懸沒錯了,但陳懸想做什麼?
陳懸在賞南麵前蹲下,他拿開了賞南的手,不疾不徐地脫掉了賞南腳上的兩隻襪子,脫了襪子,又伸手想去解賞南的褲子。
“不不不,”賞南捂著牛仔褲的扣子一個勁兒地往後退,“不是說我自己洗嗎?”
陳懸淡定地把人又拖了回來,“你自己洗澡,我幫你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