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惡意 自己回家(1 / 2)

賞南這一耳光扇得很重, 可卻並不響亮,指腹刮著耳朵過去,半個手掌撞在了詫硬邦邦的下頜, 他小臂被連帶著震得微微發麻。

挨了一耳光的男生動作頓住,他偏著頭, 被修剪得不算整齊好看的碎劉海也跟著揚了起來, 無精打采地落在額間,他嘴唇囁嚅了兩下,回過頭來,針尖樣的眼神毒蛇一樣盯視著賞南。

賞南咽了咽口水, 卻不為自己剛剛的舉措感到後悔。

而周圍圍觀的人群也仿佛被賞南揮出去的這一耳光給打到, 他們齊刷刷湧上來,拉架的拉架,安撫的安撫,在地上撿東西的撿東西。

賞南被兩個眼熟的嬸子拽著手臂站起來,兩個中年女人拉著賞南擔心得埋怨,“你衝什麼衝?你不怕自己吃虧?你看這幾個找事的, 哪個是好惹的貨色?”

另一個也附和, “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 你爸媽那本來閉上的眼睛估計得睜開。”

房間裡被擠得滿滿當當, 賞南被擠得連連後退, 他艱難地抬起下巴想去尋找詫的身影,隻看見一道瘦削的身影從門口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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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的事情給了街道辦的人處理,他們聽見賞南說那小男生跑不見了,立刻喊著又不是什麼大事兒,大家都長了眼睛,都知道是這些人來找麻煩, 不會怪他。

他們讓賞南趕緊去找找,這大冬天的,小城又不是什麼繁華的大都市,彆被人販子給拐跑了。

賞南聽後心想,被拐賣倒不至於,現在的詫,估計沒有人類可以傷害到它了。

賞南以為詫會回家,他先回了家一趟,出了電梯,他甚至都還沒掏出鑰匙,就看見了堆在門口的一堆衣服。

他快步走過去全部翻看了一遍,全是詫今天穿的衣服:高領毛衣、加絨的夾克,牛仔褲,它甚至把內褲都丟在了一起。

“……”

果然是生氣了啊。

[14:再不去找,誰知道它會不會氣得殺兩個人類玩玩。]

賞南把衣服撿起來放到櫃子上,門都沒進,又轉身按了電梯。

他跑去了書店,書店這會兒早就打烊了,卷閘門沒有被打開過或者被破壞的痕跡,旁邊的窗戶玻璃上映出馬路上零星的路燈和路過的行人,裡頭的書架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詫沒有在這裡。

賞南歇了會兒,跑進了小區的公園,這裡是他第一次遇見詫的地方。賞南甚至到第一次見麵的那棵樹底下轉了好幾圈。

可也不見詫的蹤跡。

14摸不準詫的蹤跡,隻說它移動的速度非常快,斷斷續續的出現信號,心情非常差勁。

[14:被剛認的哥打了能不生氣嗎?]

賞南站在噴泉池旁邊,身後的水聲嘩啦啦地流淌得響亮非常,耳畔全是水聲,還有從正前方刮過來的東風,羽絨服雖然擋了大部分的寒氣,可賞南還是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他不太習慣戴眼鏡,可原身戴眼鏡已經戴得十分習慣,從口袋裡掏出眼鏡後又戴上的動作很是流暢自然。

賞南眯眼看著低處的一整片公園,小城地處南方,所以即使是在這樣寒冷凍人的冬天,公園也依舊青翠蒼綠,樹冠緊緊貼著,風從頂上拂過去,濃濃的深綠便泛起波浪來。

看不出有藏人的樣子,也沒看見有野貓的蹤跡。

賞南歎了口氣,找不到人,他又沒法安心回去,他看了看身後的噴泉池,找了處乾燥的瓷磚坐下,坐下時,被冰涼的瓷磚冰得屁股一縮。

“這跟叛逆少年有什麼區彆?”賞南手指搭在膝蓋上,心底升騰起一股無力感,此時,他意識到了人類和怪物之間的差異到底大得有多離譜。

他被詫的表象蒙蔽,看對方穿得破爛邋遢,吃得豬狗不如,又得知對方常年在外流浪,被人虐待,在生死之間徘徊數次,所以他還真把詫當做一隻貓在養了。

黑貓不過隻是詫的外形而已,它不是貓,它是惡意。

被信任的人掌摑,使他飛快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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詫穿著一身剛從垃圾池裡撿的衣服,很單薄的米白色毛衣,袖子上蹭了一大塊黑色煤灰,後背脫了線,線頭掉在後背,搖搖晃晃。

褲子也是撿的,一條不到膝蓋長度的短牛仔褲。

他影子在燈下被拉得又細又長,搖晃的一排線頭被風吹了之後纏在一起,像張牙舞爪的章魚觸手。

隨著他的走動,路燈的位置也不斷地變換,他影子映在了牆上,細細的一條線,和電線杆靠在一起,還沒有電線杆粗壯。

詫站在了原地,因為有人在馬路旁邊叫住了他。

男男女女穿得保暖卻又不失時尚,幾乎人手點了一根煙,他們像站在一團霧裡。

“喂,兄弟,身上有錢沒?借點給哥幾個花花。”

詫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幾個人,他下頜有一道血線,被哥指甲刮到的,哥的指甲修剪得很乾淨,不像它。

男生低下頭,看見自己這段時間已經變得乾淨的指甲,因為自己去翻垃圾池又變得臟兮兮,指甲被黑泥塞得滿滿當當。

“兄弟,聽見沒啊?”

詫再次看向他們,這幾個人並沒有釋放出惡意,他們隻是在朝一個路過的人開開玩笑,可它卻想要撕碎這幾個人類。

男生眼皮往下耷拉了一段兒,他調轉了方向,朝這幾個人走去。

它在想,撕成什麼形狀比較好,撕成多少片比較好,大個子的明顯可以多撕幾片,小個子女生就隻能省著點撕。

詫站在了這幾個少男少女麵前,它伸出了手。

隻是還沒碰上他們的身體,他的手中就被塞了支煙,還捏著煙盒的男生又從兜裡拿了打火機遞給他,“跟家裡吵架了吧,我就沒見幾個離家出走跑出來能穿得像個人樣的,唉,多大點兒事,抽個煙,什麼事兒都能過去。”

見這帥哥愣著不動,秦旭不可置信,“你不會抽煙?你明明長得像會的……”

“來,小馬給他點上。”

詫不喜歡彆人碰自己,他攥著香煙往後退了一步,“我自己來。”

他接過秦旭手裡的打火機,按了好幾次,才將火打燃,他低下頭將煙嘴喂進嘴裡,覺得有點不穩,又往裡送了一截,橙色火焰燒灼著煙草,煙草飄上來味道的時候,詫嘴裡吐出一股白色的煙霧,幾個大小不一的煙圈緩緩上升。

“我靠!你還說你不會!你都會吐煙圈!”秦旭的拽哥人設再也維持不住,他指著快要消失的煙圈急不可耐地說,“教我,教會了我給你一萬塊,怎麼樣?”

詫聽見了一萬塊,他眼神動了動,停頓了幾秒鐘,“十萬塊。”

“你他媽搶劫犯啊你!”秦旭推了他一把。

詫踉蹌幾步,咬著煙就走。

秦旭見狀趕緊讓人把他拖回來,秦旭咬著牙,“十萬就十萬!”

在教學的過程中,詫才知道,自己是成年人,而他們都不是,他們最大的才十六歲,最小的才十四歲,他們話多得讓詫幾次皺眉,但想到十萬塊,他還是忍住了。

“對了,你為什麼離家出走,你身上還有股餿味兒……”一個女生好奇地問道。

她湊得斤了,看見了帥哥臉上的指印,她捂住嘴,驚訝道:“你被你爸爸媽媽打了耳光嗎?太過分了!”

“不過你是不是做了讓他們很生氣的事情啊?”

“差點打死了人。”

“啊,那是該打,”一個男生按著打火機,他不抽煙,任由他們的“大哥”秦旭在旁邊煙霧繚繞,“你不過你打架很牛嗎?居然還能打死人?”

詫緩慢地搖了搖頭,他不打架,他的暴力直接連接著殺戮。

“那你還回家嗎?”女生托著腮,“我們等會準備去唱歌,你要是不回家,也可以跟著我們一起去。”

“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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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去保安室調出了監控,監控中可以看見,詫是在兩個小時之前離開了小區,身上衣服已經換了。

看見他又穿上了垃圾池裡撿的衣服,賞南心裡一酸。

“我們最遠就隻能拍到這路口了,小南,你看這怎麼辦?要不報警吧。”保安是之前見過詫還差點被詫溺死的那一位,他在這小區工作了有些年頭,知道這孩子是個孤兒,賞南還收養了他之後,頓時也覺得這孩子可憐不已。

在聽說他在葬禮上差點打死了人,又被賞南打了一耳光,便負氣出走時,他便道:“他肯定覺得他明明是在做好事,卻還要被你教訓,估計是被傷了心。”

“等找回來,好好和他說,這種野小孩兒,沒辦法的,隻能慢慢來。”保安取了一個紙杯,“我給你倒杯水,你這臉色差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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