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南躺在床上, 他手中舉著那顆珠子,挺大的,成年男性拳頭的三分之一, 晶瑩剔透,從這一邊, 能看見另一邊。
它上麵的河流在緩緩流動,海平麵有微風,拿到眼前,賞南甚至能感覺到那股微涼的帶著海水味道的微風從鼻尖前麵輕輕拂過, 森林上空有群鳥掠過,草原上低頭吃草的牛羊在聽見鳥類長鳴時,齊齊抬起頭顱……
一顆小小的還活著的白豹星。
寧億送的。
[14:寧億的……心臟, 你拿得還怪稱手。]
賞南一怔, 那珠子一下子直接砸在鼻梁骨上麵,賞南被痛得回了神,他捂住鼻子,“什麼心臟?”
[14:他可以是白豹星上任何生物的樣子,它大的本體就是白豹星, 再小點就是岩石塊,所以它隻能合成出上次那種灰白色的小珠子, 給你的這顆是活的,因為是寧億的心臟,隻要寧億是活的,這顆珠子就是活的, 白豹星也就是活的。]
“可沒有愛意值……”
[14:那我就不知道了。]
“叩叩”
房間的門被敲響,賞南顧不上鼻梁還疼,在床上摸到珠子藏到了枕頭底下, 他覺得不保險,壓了三個枕頭,看著壘過床檔的枕頭,又覺得太明顯,拿下來兩個,恢複成平時的樣子。
[14:怕什麼?]
“我怕被彆人拿到把寧億害死了。”
賞南跑過去把門打開,是保羅站在外麵,他手裡拎了一隻塑料袋,裝著五顏六色的盒子,另外一隻手拎著一袋子橘子。
現在水果價格昂貴,因為等待它們開花結果不是一件易事,通常在開花那段時間,果樹就會枯死。
“我可以進來嗎?”保羅拎了拎手裡的東西,“都是給你的。”
賞南將門拉開,“可以。”
保羅進來後,賞南推上門虛掩著,他讓保羅隨便坐。
保羅在椅子上坐下後,“你的體檢報告出來了……”他看著賞南,不過幾天時間,對方看起來就要蒼白病態了許多,他難以再說下去,又是搓臉又是搓膝蓋。
“我知道,情況很糟糕,秋實已經和我說了。”賞南坐在床沿上,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背,裂紋早就爬上來了,連指甲都裂開了幾個。
保羅皺眉看著賞南,他忽然脫口而出,“我感到很抱歉,對不起。”
在賞南疑惑的目光中,保羅手肘壓在膝蓋上,他解釋道:“我的專業是研究輻射導致的疾病相關,你彆以為我是天文學家或者是什麼神秘組織的打手,不僅是你,我為每個在此次災難當中失去生命的人感到抱歉,因為我所學的沒有給你們提供到任何幫助。”
他帶來的也隻是止疼藥,特殊藥劑隻有首都才有,數量稀少,但是從事危險工作的人員會得到……
“你應該有bba……”
“我給彆人用了。”賞南語氣漫不經心,“在來西市的路上,給需要的人用了。”
“但你自己也需要。”保羅不可置信。
賞南垂下眼,“每個人都需要。”
沒有誰的生命是特彆的,是需要得到特殊照顧的,就算他體內可以流出黃金和鑽石。
所以賞南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彆的。
保羅見賞南第一麵的時候,就知道他可以被歸入到那一類為人類可以獻出自己生命的無私群體當中,但想象是一回事,被確定又是另外一回事。
“寧億申請離職了,他和你說了嗎?”保羅認為兩人感情很好,起碼寧億對賞南的保護欲和占有欲,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但賞南自己好像不這麼覺得。
沒說,但在賞南意料之內。
“算知道吧,”賞南點著頭回答,“他好像打算回家了。”
“原來他已經和你說過了,”保羅悵然,忽然語氣輕鬆地開起了玩笑,“我還以為他辭職是為了專心照顧你,因為第一眼看見你們的時候,你們看起來很像一對關係不怎麼樣的情侶。”
光是看起來像情侶已經有些讓賞南感到好笑了,看起來像一對關係不怎麼樣的情侶更讓賞南忍不住笑出聲。
“我們隻是關係不怎麼樣的朋友而已。”賞南說道。
賞南臉上看不見將死人的恐懼和落寞,他輕輕鬆鬆地說著話,氣氛也絲毫不低迷,讓保羅也忍不住被逗笑。
嘎吱一聲。
虛掩著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寧億站在門口,高大挺拔的身形擋住了走廊的吸頂燈,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房間裡笑得正開心的兩人,“抱歉,我有打擾到你們嗎?”
保羅被嚇了一跳,他坐直身體,偏頭看向門口。
如果不是賞南親自澄清,他依舊會認為這兩人是一對關係不怎麼樣的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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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寧億來了之後,保羅很識趣地離開了,寧億穿得比現在的人都要單薄,一件黑色的皮夾克,他進房間後,轉身把門直接推上,還上了鎖。
“你手續都辦好了?”賞南踢掉拖鞋,盤腿坐上床,他爬到床頭把那顆珠子拿出來,“這是白豹星?”
寧億選了個離賞南近的椅子坐下來,他頭發不知何故,短了很多,看著沒之前那麼和氣,有些凶巴巴的。
“他跟你說的我在辦手續?”
“誰?”賞南一愣。
“剛剛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