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踹一邊罵,還翻舊賬,把N年前唐柔給他發5200紅包他隻回99.99的事都拿出來說,大大刺激了鄭旭的神經。
他畢竟是男人,力量上是勝過梁滿的,反抗起來一下就把梁滿推了一個趔趄。
“鄭旭,你真是夠了!”唐柔尖叫著上前扶住梁滿。
倒沒像梁滿那樣跟他吵,她也不會吵架,反而鄭旭非常生氣,不斷地詆毀唐柔,說的話相當不乾不淨,梁滿又上前跟他打架,這次連莫先念都忍不住了。
林鈺開始報警,唐柔上前試圖勸架,鄭旭被梁滿和莫先念打的手忙腳亂,乾脆衝最沒戰鬥力的唐柔下手,使勁一撞,把她撞倒在地,不小心額頭磕到尖尖的桌角,一下就出血了。
見血了這事兒就不好收場,鄭旭想跑也跑不了,直到派出所的人接警過來,把他們全都教訓一頓,然後梁滿她們趕緊送唐柔去醫院。
叫來的代駕把她們送到了容醫大一附院。
掛了外科的號,然後陪唐柔往外科診室走去,路過一間辦公室門口,忽然聽到有人叫梁滿。
“……梁滿?”
四人腳步一頓,一齊回頭循聲看去,隻見一位穿著白大褂身形修長、眉眼英挺的男醫生正站在剛路過的辦公室門口,看她們的目光從疑惑到震驚。
再到自然流露的緊張和關切。
因為喻即安看到,她們四人裡,不僅有一個破了額頭的,梁滿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頭上的辮子歪垂,都已經有些散了,黑色的闊腿褲褲腳有一片灰白的痕跡,灰色的薄紗外套上還有一片深淺不一的痕跡,像是被水打濕的。
“你這是怎麼了?”喻即安快步走過來,不等梁滿出聲就先問道。
“……我沒事,就是跟人打了一架。”梁滿下意識地回答道,應完才回過神,連忙給喻即安和莫先念她們做介紹。
介紹完之後才問:“你怎麼在急診?”
“來會診一個患者。”喻即安應了聲,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問,“衣服上……濕了水?”
梁滿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外套衣擺,看到一片濕潤。
脫口就罵:“真是晦氣。”
罵完頓了頓,忍了口氣,才繼續向喻即安解釋:“是酒,我們從酒吧過來。”
喻即安疑惑地嗯了聲:“你們跟喝多了的人發生不愉快?”
“不是。”梁滿撇撇嘴,露出一抹輕蔑,“跟一個傻逼。”
喻即安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遞給梁滿,一邊好奇地看向唐柔:“唐小姐是……撞到頭了麼?”
唐柔一愣,有些遲鈍地點點頭,林鈺替她回答道:“摔倒在地上,額頭撞到桌角,桌角比較尖,所以就這樣了。”
“有頭暈頭痛,或者惡心想吐的感覺嗎?”喻即安問道。
唐柔認真地感受了一下,還是有些遲鈍地搖搖頭:“……好像沒有。”
“待會兒最好能做一個頭顱CT看看,問問劉醫生給不給你開。”喻即安道,又去看梁滿,神情變得更關切,“你有沒有不舒服?”
“我心裡不舒服!”梁滿一邊擦褲子和衣擺,一邊罵罵咧咧。
喻即安瞬間當真:“心臟不舒服嗎?悶痛,刺痛,還是抽痛?什麼時候開始的?先去做心電圖和B超吧,我給你開單?”
這可真是……
莫先念忍不住噗地笑了一聲。
隨即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梁滿哎呀一聲:“不是你說的那種不舒服,是……是那種機器查不出來的不舒服,被氣到了,懂?”
她比手畫腳地解釋一通,喻即安明白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她沒事。
“身體沒有不舒服就好。”他蹭蹭鼻尖道。
這時外科診室的門打開,一個病人從裡麵出來,輪到唐柔進去。
裡麵的醫生抬頭一看,見到喻即安,就笑著問道:“即安有事啊?”
喻即安微微笑著搖搖頭,指了一下梁滿:“朋友陪朋友來處理傷口,劉哥多關照。”
劉醫生看一眼唐柔的傷口,喲了聲:“怎麼摔在這個地方,到時候留疤要不好看咯。”
又對喻即安道:“行,放心吧,你朋友就是我朋友。”
喻即安道了聲謝,看一眼梁滿:“有要幫忙的給我打電話。”
怎麼講呢,在醫院這種地方,有熟人和沒熟人感覺是不太一樣的,梁滿這會兒心裡特彆安定,忙點點頭應好。
喻即安走後,劉醫生問唐柔這是怎麼弄的,聽說是被人推倒撞到桌角以後,就問:“拍個頭顱CT要不要?”
唐柔還記得那位跟梁滿相熟的喻醫生的交代,立刻點頭:“要,要做。”
於是劉醫生先給唐柔清理了傷口,然後開了張CT檢查單,讓她去做檢查。
拿到片子以後劉醫生看過,說沒什麼大問題,但是如果回去以後有頭暈頭痛、惡心嘔吐這種症狀,要記得來醫院,千萬彆拖。
四人這時才鬆了口氣,梁滿連忙同劉醫生道謝:“謝謝醫生,您放心,我們都記住了,她有不舒服我們立馬帶她過來找您,平時也會看好她的。”
劉醫生笑眯眯地點頭:“那就好,一定遵醫囑啊,傷口先不要碰水。”
一行人從急診離開,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等代駕的時候,莫先念問梁滿:“之前那個喻醫生,跟你很熟?”
“熟啊,我鄰居,荔憬花園那套房就是賣給他的,我之前不是說了麼。”
梁滿記得剛才給他們互相介紹的時候說了的,這人怎麼給忘了呢?
莫先念嘖一聲:“我不是這個意思。”
梁滿扭頭看她,一臉好奇:“那你是什麼意思?”
唐柔和林鈺看過來,好奇地聽她們在聊什麼。
莫先念卻看向林鈺:“你發現沒有,那位喻醫生就沒跟我和你說話,除了打招呼,問糖糖,也是用問病人的語氣,反而是問這個人——”
說著一指梁滿,繼續道:“緊張得要死,還以為她是心臟不舒服,嘖,關係有點不簡單啊。”
梁滿這下聽懂了,哈哈大笑:“拉倒吧,人家那是就跟我熟,不跟我說話,跟你們也說不了什麼啊,他……他不太愛也不太會說話,是這樣的了。”
唐柔這時仿佛忘了自己額頭疼,歪過來抱著梁滿的胳膊,八卦兮兮地問:“阿滿,你是不是……換口味啦?這個喻醫生感覺跟程彥完全不同哦。”
戀愛腦在男女關係這件事上,似乎感覺神經尤為發達。
“彆提那個晦氣貨。”梁滿翻了個白眼,然後理直氣壯地反問回去,“怎麼,換口味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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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腫瘤二科病區。
“請問喻先生是哪位?您的外賣到了。”穿著黃色騎手服的外賣小哥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喻即安之前已經接到電話,聞聲起身去把外賣接過來。
拿在手裡的手機亮著屏幕,停留在梁滿給他發的那一句:【今晚的事多謝你啦,為了表達謝意,給你點了一些宵夜~】
於是就有了剛才外賣小哥送來的又大又沉的袋子。
喻即安打開袋子,奶茶和炸雞,不是一點,是億點,估計五六個人吃都不成問題。
喻即安分出了一份,讓學生幫忙跑腿給急診的劉醫生送去,然後招呼唐莉他們一起吃宵夜。
唐莉洗了手過來,一邊戴手套拿炸雞,一邊開玩笑道:“師兄,我還是第一次見你主動點宵夜呢,怎麼啦,今天心情這麼好?”
劉雪霏接話道:“說不準師兄是買彩票中獎了呢,哦?”
喻即安抿著的唇輕輕勾了勾,解釋道:“是朋友請的。”
“哇!”唐莉驚呼,“你朋友這麼大方!你朋友還缺朋友嗎,讀過大學能看病能吃很多那種?”
喻即安想了想,道:“應該不缺,她朋友很多,口頭禪就是‘我有個朋友’,或者‘我認識一個人’。”
唐莉和劉雪霏哈哈大笑,說,師兄你這朋友肯定是個社交達人,社牛啊這是。
社牛嗎?喻即安想了一下梁滿,還真是,她跟誰都能快速聊到一起,他一直覺得她這項本領很厲害。
於是他點點頭,認真地附和道:“是,跟她認識的人都會喜歡她。”
一個開朗的,很會聊天的,能跟你有共同話題的人,沒有人會不喜歡吧。
唐莉一邊啃炸雞,一邊調侃他:“師兄你可要跟你朋友多學習學習,你話太少啦,這樣下去小心嫂子都受不了你。”
自從買婚房的事之後,大家都知道了,他是有交往對象的。
但喻即安和姚蘊含分手,是沒有跟他們說過的,因為覺得沒必要,而且……見人就說自己分手了,很傻的樣子。
不過現在話趕話說到這裡了,喻即安乾脆就說了實話:“已經分手了。”
唐莉和劉雪霏都一愣,特彆是唐莉,她的臉上已經顯露出了慌張的表情來。
臥槽!不是吧!我這是什麼言出法隨,我有超能力了?
劉雪霏率先反應過來,呸她:“你這個烏鴉嘴,瞎說!”
說完又忍不住問喻即安:“為什麼分的啊,是因為買房的事談崩了嗎?”
喻即安搖頭,斟酌片刻,解釋道:“因為性格不合,感情不和。”
啊這……
好像離婚都是用這個理由呢:)
但喻即安覺得自己說的確實是實話,他和姚蘊含確實是很多地方都不合適,也談不上感情很好很和諧嘛。
唐莉一臉堅定站在他那邊的表情道:“肯定不是師兄你的問題,有問題的都是彆人,不是自己!”
劉雪霏聞言嘴角一抽。
喻即安胡亂點點頭,注意力都在手機上,他正給梁滿回信息:【心意收到,謝謝。已經將其中一份送給急診的劉醫生。】
梁滿很快就回複:【我都忘了跟你說這個[汗]幸好你周到,謝謝[合十]改天請你吃飯!】
喻即安問改天是哪天,她說:【那就明天吧,你下夜班是不是會早點下班?】
可惜並不是:【明天周三,我下午要上門診。】
最後梁滿同他約好晚上在貴和茶樓見:【這樣隨便你幾點下班能過來,反正自家地盤不用預約,也不怕有人趕。】
三言兩語定好行程之後,喻即安發現,他好像沒了和梁滿繼續聊下去的理由。
第一次為自己的嘴笨不會聊天感到無比沮喪。
他對著鍵盤看了半晌,才發出去一句沒話找話的:【你已經回到家了嗎?】
梁滿回:【早就回到了,都已經洗完澡準備睡覺咯[zzzz.jpg]】
好了,這下真的沒話題繼續聊了,於是他隻好最後發一句:【晚安。】
梁滿回了個笑臉:【也祝你能晚安[摸摸頭.jpg]】
喻即安盯著那個摸摸頭的表情包看了好半天,才回了一個乖巧的表情包過去,然後滿意地收起手機,一邊喝奶茶一邊檢查病曆。
這麼晚還喝了一大杯奶茶,喻即安成功失眠,在辦公室一直坐到淩晨,連周五要交的病曆都整理了出來。
梁滿第二天到了公司,先去看唐柔,“你腦門怎麼樣了?”
唐柔神情懨懨的,“還行吧,也不怎麼痛了。”
“那你乾嘛這麼沒精神的樣子,沒睡好?”梁滿奇怪地問了句,順手把包放到椅子上,拿起杯子就要去煮咖啡。
莫先念這時也到了,見她要去煮咖啡,就說了句:“給我也來一杯。”
“Dirty要嗎?”梁滿問道。
莫先念點頭應好,唐柔就說她也要一杯,等梁滿把咖啡做好端來了,唐柔才揉揉臉道:“可彆提了,昨晚做夢,夢見我們跟鄭……那誰打架,太嚇人了,簡直噩夢。”
梁滿和莫先念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梁滿的助理丁斐就忽然說了句:“我早上來上班的路上刷小視頻,看到一個大家的視頻,幾個女的跟一個男的混戰,地點是在沿江路的後浪酒吧,看樣子……有一個女的衣服有點像滿姐……不會真的是你們吧?”
三人頓時一愣,都有種尷尬到腳趾頭扣地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人非常不自在。
莫先念低著頭,裝沒聽見,唐柔仰起頭看天花板,卻眼神飄忽遊離。
隻有梁滿在震驚過後,關心道:“沒拍到臉吧?”
丁斐說沒有,要是拍到臉,她也不用問這種問題了。
梁滿大大鬆了口氣,神情變得非常理直氣壯:“是我們又怎麼啦,他該打!誰叫他嘴巴那麼臭,人又那麼賤,我想打他好多年了!”
自家親閨蜜能罵不能打,鄭旭憑什麼,打就打了,難道還要挑良辰吉日動手?
丁斐震驚:“真的是你們啊!我看到評論裡博主回複評論,說是那個男的是以為自己女朋友紅杏出牆,所以才……”
她最後三個字倏地壓低聲,是因為反應過來,這個“女朋友”應該是麵前這三位中的其中一人,瞬間有些尷尬。
她道了聲歉,唐柔卻說:“那是他誤會了,我隻是幫那位男士撿一下手機而已,而且,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還沒拿到離婚證的前夫。”
說起和鄭旭在一起的幾年,唐柔神情坦蕩,毫不避諱自己的蠢笨。
“要學會及時止損,要獨立,要有自己的社交,要有幾個知心朋友,她們會成為你很堅強的後盾,每次想,都覺得這個教訓實在太貴了,幾百萬的真金白銀,還有幾年最好的青春。”
她說完就苦笑連連,丁斐她們幾個更年輕的女孩子聽了則是麵麵相覷,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莫先念靜靜地喝著咖啡,沒太把唐柔這番話放心裡,她們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她不可能讓自己落入這種境地。
梁滿捧著杯子,用黑咖啡的苦澀醒神,然後嗐了聲,笑道:“往好了想嘛,最起碼沒耽誤太久啊,你現在跟他掰了,是虧了幾百萬,可是你才三十歲不到,以後多少個幾百萬都掙得到,到時候這些錢他一毛錢都花不著。”
“你甩了他,等於甩了他和他的原生家庭一大串拖油瓶,你們也沒有孩子,不用擔心自己的孩子流著一半他的血,不用擔心有些天生壞種投胎來跟你討債,你還是清清白白好姑娘,他和他的家人相愛相殺,你們都有光明的未來,爽死。”
梁滿說完,哈哈哈地樂出聲來,眉眼間恣肆飛揚,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大家都被她逗樂起來,最後那句真的……太陰陽怪氣了!
唐柔衝她豎大拇指:“樂觀主義者梁阿滿。”
梁滿得意地嘖嘖嘖,“我就是那種會說還有半瓶水的人。”
正說話間,林鈺姍姍來遲,還講著電話。
落座前最後一句是:“我今天都在公司,你們直接過來吧。”
等她坐下,梁滿隨口問了句:“又有客戶啊?”
林鈺轉了一下椅子,道:“是我們共同的客戶。”
這話說得大家都愣了愣,不管手上在做什麼,全都停了下來看向她。
“剛才家裝改造節目《理想家園》聯係我,希望我們團隊能參加這次的改造。”
林鈺的一句話,引起大家的議論紛紛。
梁滿好奇地問:“他們那麼大一檔節目,合作的知名建築師設計師那麼多,怎麼會想到找我們?”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同道設計確實跟人家沒法比。
林鈺點頭嗯了聲:“你記不記得之前陳柒來我們這裡拍過一次視頻?那此視頻播放量很好,被節目組注意到了,而且這次的委托人就在容城,所以節目組傾向於和本地的設計師合作。”
這都幾個月前的事了,視頻更新以後,她們都看了,但也是看完就算了,根本不會去關心後續播放量多少,上沒上網站熱門之類的事。
忽然聽到林鈺說播放量好到《理想家園》節目組都注意到了,不由得一齊震驚。
丁斐更是脫口問道:“我們居然這麼牛逼嗎?”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起來,梁滿問她:“你怎麼不說是人家節目後期厲害,人家賬號粉絲多?”
丁斐捂著臉笑倒在一旁。
林鈺清清嗓子:“好了,我們現在說正事。”
林鈺的意思,當然是想接下這個項目,畢竟對於公司來說,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宣傳機會。
梁滿她們和她想法差不多,這次參加節目錢是肯定掙不到多少的,圖個名而已,至於以誰為主導,起初大家屬意莫先念,無她,最漂亮。
但莫先念不想:“我不喜歡跟他們打交道。”
林鈺又看向梁滿,梁滿大咧咧地說:“小莫不想,那就阿鈺你唄,你是主理人,合該你衝前頭。”
林鈺:“……”果然沒有一個靠得住的!
所以到最後跟節目組談下來的合同裡,設計師那一欄,寫的是林鈺團隊。
“下班下班,我走了啊,今天要請人吃飯。”才五點,梁滿就收拾東西要走人。
唐柔扭頭問:“請了誰啊?”
“嗯……一個朋友。”梁滿應道,包往肩膀上一背,“走了啊。”
闊腿褲的褲腿垂順而寬大,隨著她的步伐搖擺,像是有風在掠過,有些搖搖曳曳。
貴和茶樓的晚市已經開始,梁滿到的時候,碰到譚女士正準備回家。
見到她來,乾脆道:“今晚彆在這裡吃了,回家吧,做了撈汁海鮮,我們回家吃去。”
梁滿忙搖頭:“不行不行,我今晚請客吃飯的,你跟我爸吃吧。”
譚女士以為她是要請客戶,沒問太多,隻說:“那我讓廚房多放點料,給你留一點。”
梁滿一聽立刻應好,並且毫不猶豫開始點菜:“要花螺大蝦和小鮑魚。”
譚女士爽快地答應了,轉身去後廚,梁滿自己提了壺水,慢悠悠地踱到自己常坐的桌邊,點火,煮水,泡茶,打開平板電腦上網。
然後叫住過路的服務員:“幫我拿兩副碗筷,剛才忘了。”
對方拿過來兩副碗筷,還有一盤切好的水果,說是譚女士讓端來的。
窗外天色漸漸暗下來,時針逐漸向“7”靠攏。
送走今天最後一個病人,喻即安同跟診的學生一起往病房走,一邊還交代著:“回去看看抗生素的內容,明天抽空跟你們講講這部分的知識點。”
回到病房,晚查房回到辦公室,已經過了七點。
他匆忙下班,一邊往更衣室走,一邊解白大褂扣子,還沒到更衣室門口,白大褂都脫了。
和值班的同事迎麵碰上,同事笑道:“今天怎麼下班這麼積極?”
“與人有約”四個字都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來,隻含糊地應道:“有點事。”
同事也沒多問,讓他有事就趕緊走吧,彆耽誤了。
他緊趕慢趕地到了貴和茶樓,時間已經差不多七點半,正是晚市最熱鬨的時候。
梁滿坐的位置抬頭就可以看到進門方向,喻即安一來她就看見了,連忙起身迎過去:“廁所在那邊,你先去洗手,我去端菜。”
喻即安有點沒反應過來,但本能地聽她指揮,應了聲好,就直接去洗手間了。
從洗手間出來,按照之前的記憶走到靠窗的角落,看見一張桌子上不僅有果盤,還放著平板,還有兩個茶杯,一個空的,一個長玻璃杯,裡麵泡著綠茶,他就知道自己找對了。
——隻有梁滿的桌子,才會把東西放得跟在自家一樣。
梁滿這時端著一個大缽回來,招呼他:“幫忙收一下桌子,我去拿湯。”
喻即安依言照做,收拾完東西後把大缽放到桌中間,看清裡麵是一大碗撈汁海鮮,梁滿這時端著兩個湯盅回來,跟他說:“先喝湯,其他菜一會兒就上。”
喻即安還是第一次這樣,明明是在飯店吃飯,卻自己收桌子自己端菜,吃得跟在家裡一樣。
可仔細一想,嗐,這裡不就是梁家地盤麼,四舍五入,等於梁滿請他到她家吃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