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三十七章(二合一) 知道你過得不好……(2 / 2)

小滿即安 山有嘉卉 18384 字 9個月前

梁滿有心讓他對自己更了解,知道她的興趣愛好,要是能培養一兩樣共同愛好,那就更好了。

於是她琢磨著,是不是可以把喻即安帶去酒吧轉一轉。

可還沒來得及跟喻即安說,就先見到他一臉沉默又悲傷地問她:“阿滿,今年是不是日子很壞啊?”

梁滿一愣:“……發生什麼事了?”

她跑過去,捧著他的臉,仔細端詳他的神色,問他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你跟我講,我找人去幫你揍他!”

喻即安卻拉下她的手,將她轉了個身,從背後抱住她。

然後才說:“師兄確診了鼻咽癌。”

梁滿腦子嗡地一下,知道他為什麼會問今年是不是不好了。

先是老師確診肺癌,接著又是師兄得了鼻咽癌,換了誰,都要懷疑是不是今年太倒黴。

真是禍不單行啊,她想。

她小心翼翼地問:“是上周給你打電話的那個師兄嗎?”

喻即安嗯了聲,聲音悶悶的。

上周師兄來容城出差,下飛機後覺得耳朵堵,不舒服,正好要去一附院,就順便去耳鼻喉科看看,醫生正好是同學,給他看了,說是中耳炎。

那就抽積液吧,抽完之後同學開玩笑,說來都來了,附贈你一個看鼻子服務唄。

一看,鼻咽裡居然有個東西,同學問要不要鉗一點去化驗,圖個安心也好。

師兄問是什麼東西,同學說不確定,問他痛不痛,他說痛,那就做個病理看看吧,一周後的今天,確診了,鼻咽癌。

師兄給喻即安打電話,說:“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這次出差,要不是耳朵不舒服,我不會去看醫生,要不是醫生正好是同學,也不會順便給我看鼻子。”

要不是這個“順便”,他也不會發現自己得了鼻咽癌。

梁滿聽完喻即安的解釋,沉默了一下,說:“聽起來你師兄還是比較樂觀。”

喻即安嗯了聲,“他還說他跟老師是有難同當。”

頓了頓,又說:“師兄的媽媽和外公,都是鼻咽癌患者。”

這裡麵還涉及到家族史,喻即安說估計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師兄接受得比較快。

但到底是自己的親友得了癌,喻即安的心裡還是很難受,他甚至覺得有些害怕。

他的胸膛貼著梁滿的背脊,梁滿可以感受到他加快的心跳頻率。

梁滿能感覺到他的情緒很不好,難過和恐懼從他身上傳過來,輕易就扼住她的情緒。

他的手掌從腰側繞到前麵來,最終橫在她的小腹上,手臂用力,把她使勁往懷裡帶,就這樣緊緊地抱住她。

然後低下頭來,把臉埋在她的頸窩,用額頭輕輕地蹭著,像是十分依戀。

梁滿什麼話也沒說,隻靜靜地待在他懷裡,因為這個時候是什麼話也不用說的。

或者說,隻要她待在他身邊,哪怕隻是靜靜地靠在一起,互相支撐著,就已經足夠了。

過了許久,梁滿覺得腳底都已經有點麻了,才抬手摸了一把他的頭發,低聲道:“喻即安,你彆怕。”

他點點頭,半晌才說:“阿滿,你要好好的,彆離開我。”

梁滿二話不說,直接應好。應完伸手又揉了揉他的後腦勺,他的發絲柔軟,就像他的心,也是軟的。

梁滿哄他道:“不要太難過,現在醫學那麼發達,總會有辦法的。”

“癌症說是慢性病,但有很多還是不治之症,阿滿,我才是專業的。”他反駁道,似乎是不滿她對自己的哄騙。

梁滿失笑,知道他情緒不好,也不跟他抬杠。

“好好好,我錯了,是我班門弄斧,喻醫生彆怪我。”

說完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

喻即安受用地蹭蹭她額頭,嗯了聲,嘟囔道:“所以我真討厭身邊的熟人生病。”

梁滿笑話他幼稚:“你自己都說了,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

喻即安抿著嘴角,一臉的不快。

“所以你們是不是絕對不會跟病人做朋友?”梁滿忽然好奇地問。

喻即安聞言一愣,搖搖頭,“我不會,但其他人可能會,會有關係很好很熟的病人。”

梁滿頓感錯愕:“為什麼你不會?”

“因為……他們會走的,關係越好,越難過。”他垂著眼瞼,輕聲說道,“我有好多病人在我這裡治了好幾年,我們一起努力了那麼久,然後有一天他就沒了,那種感覺很難受,我覺得我以前為他做的所有努力都是沒用的,我幫不了他太多。”

奇跡之所以是奇跡,就是因為它很少發生,在醫學中,局限才是常態,醫生們常常以此自我安慰,背後是深深的挫敗感。

投入的感情越多,和對方關係越好,這種挫敗感就越重。

“如果我和每個病人都做朋友,遲早會被負麵情緒吞噬,但是完全不投入感情又做不到。”喻即安喃喃,難得想傾訴很多,“他們治療有效果的時候,我很高興。”

但是他們還是會走,“有時候他到時間了沒有來複查,我們打電話去問,家屬會說,啊他什麼什麼時候走了,謝謝醫生你關心啊……”

每一個這樣的患者,都會成為刻在喻即安和同事們心上的痕跡,這種痕跡並不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消失,而是會成為一道疤,如果刻意去觸碰,就會感覺到遺憾,甚至是淡淡的刺痛。

梁滿聽完他的話,雖然體會不到他的這種心情,卻能理解他的遺憾。

他肯定是經曆過這種糾結和自我懷疑,才能把這種心情講得這麼詳細。

老太太之前住這裡的時候,跟梁滿閒聊,抱怨過他沉默木訥,話都不會說,可如今梁滿看來,其實他的內心極為柔軟和細膩,隻是不會說而已。

一時間梁滿對自家男朋友的憐愛之情直接爆棚,隻覺得這簡直就是個小可憐。

她在喻即安懷裡轉個身,一把將他腦袋抱懷裡,安慰道:“沒事的,咱不想這些不高興的了,我帶你去玩啊,去開心一下。”

喻即安躬著腰低著脖子,靠在她懷裡一動不動,像個依賴母親的小孩,嗯了聲,堪稱乖巧。

答應完了才想到問:“去哪兒玩?”

“我帶你去酒吧,順便正式認識一下小莫她們,怎麼樣?”梁滿笑著問道。

他和莫先念她們見過一麵,但當時的情況是唐柔受傷在醫院等著處理傷口,他的身份也隻是她的普通朋友。

但這次不一樣了,梁滿覺得很有必要再讓喻即安知道一下自己的朋友圈都有誰。

說實話,喻即安並不喜歡喝酒,也從不去酒吧,他不喜歡那樣嘈雜喧鬨的環境。

可是一來這是梁滿的提議,他並不想拒絕。

二來梁滿說帶他認識她的朋友,這就意味著梁滿要讓他融入她的社交圈,這對他來講,是一個誘惑。

於是他隻是在心頭猶豫了片刻,就點頭答應了。

梁滿興致勃勃地給莫先念她們打電話,約她們一起出來喝兩杯,順便吃宵夜。

最後還特地補充一句:“可以帶家屬啊。”

這補充說明說的,莫先念喲了聲:“怎麼,今天還要帶上你家喻醫生啊?”

“是啊,你就說來不來吧?”梁滿哼哼兩聲。

“來啊,必須來。”莫先念笑道,問她約在哪裡,“黃山路的後浪?”

“可彆,我覺得今年那裡跟我們犯衝。”梁滿立刻拒絕。

程彥帶小三出去被蘇慶發現是在後浪,她們和鄭旭發生衝突唐柔受傷也是在後浪,再一再二,萬一今晚有個再三,那可真就晦氣了。

莫先念一想也是,於是又換了一家光顧過的酒吧,把地址發給梁滿。

梁滿收到信息,跟喻即安說要去換套衣服,喻即安忙問:“那我呢,我也要換麼?”

他剛下班回來沒多久,隻顧著和她說師兄的事,還是穿著去上班的正裝,白襯衫黑西褲,黑色的領帶係得板板正正,襯衫還是收腰版型的,顯得他身材極好,寬肩細腰,妥妥的倒三角身形。

袖口被卷到手肘下麵,有些隨意,但並不失禮,皮革質的表帶環在手腕上,手臂內側的筋骨隨著他的動作凹陷或凸起,顯得特彆迷人。

梁滿搖搖頭,抬手摸了一把他的胸,笑嘻嘻地開玩笑:“不用,這樣就很好,足夠勾搭小姑娘了。”

喻即安伸手捏一下她的耳垂,低聲道:“隻有你。”

梁滿笑嘻嘻地走了,他站在門口,靠在門框上看著她的門一開一合。

足足等了二十分鐘,梁滿才出來。

她換了一件裙子,黑色的吊帶裙,肩帶細細地貼在肩上,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膚,裙子沒什麼裝飾,隻有左邊腰部的幾道褶皺顯得修身,裙擺明明是到小腿,卻在左邊開了一道老長的叉,從裙擺一直到大腿中部。

走動時長腿若隱若現,優雅中有種女性特有的性感。

黑色細跟涼鞋細細的鞋帶貼在腳麵,黑白二色形成強烈的視覺對比。

喻即安看得先是一怔,覺得臉都有點發熱,隨即又變得緊張,就、就這樣出門啊?

好在他看見了梁滿手裡和包一起提著的白色外套。

連忙走過去,二話不說就幫她把外套穿上。

梁滿吐槽他小氣,還說:“穿衣自由懂不懂,我愛怎麼穿就怎麼穿,你怎麼連這個都管?”

喻即安嘟囔:“隻能我看。”

梁滿聽聞,忍俊不禁地抓住他的胳膊,仰頭親了一下他的側臉。

晚上八點半,喻即安和梁滿終於抵達酒吧,五光十色的外牆,門口還豎著花紮的拱門,敞開的門,像一張大口,吞噬著城市裡晝伏夜出的年輕人,也擁抱在人間忙碌奔波的疲憊靈魂。

喻即安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走到了門口,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回頭看梁滿。

梁滿發信息跟莫先念確定具體位置,抬頭見他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一愣:“……怎麼了?”

喻即安抿著嘴唇不吭聲。

她恍然大悟似的哦了聲,“不知道具體哪桌是吧,走,我帶你進去。”

說完一把拉過他的手,拉著他往裡走。

酒吧裡燈光昏暗多彩,晃在人臉上明明滅滅,對喻即安來說,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音樂動感熱鬨,服務生在招呼客人,對他們說歡迎光臨,並不顯得亂差。

梁滿說:“這家其實還不錯,沒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但也要小心。”

她叮囑喻即安:“離開過你視線的東西就彆吃彆喝了,知道麼?”

喻即安遲疑了一下才點頭,眉心瞬間蹙起來,感覺這種環境很不安全,他想勸梁滿少來,但又說不出口。

因為他知道,梁滿並不希望他乾涉她的愛好,也不喜歡他去改造她。

於是他的擔憂就隻能放回肚子裡,說出口的隻有一句:“那你平時小心點。”

“放心吧,我都很警覺的,每次都和小莫她們一起來,絕不落單。”梁滿保證道。

喻即安還是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找到莫先念她們,是在靠牆的卡座,除了她們三個,還有莫先念的小男朋友,唐柔和林鈺都是自己來的。

梁滿給雙方做介紹,介紹到莫先念的小男朋友,說是體育大學的,喻即安就順理成章地問道:“是在學校當輔導員或者老師嗎?”

看起來好年輕,他心想。

結果對方笑嗬嗬地說:“不是,我還沒畢業呢,開學是大四。”

喻即安一驚,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莫先念。

莫先念手指間夾著一根沒點燃的煙,見他看過來,便似笑非笑地問:“怎麼,喻醫生沒見過姐弟戀,還是說隻準你們男人吃嫩草,我們女人吃不得?”

脾氣好像也不太好,喻即安忙抱歉地笑了一下,“……我沒有這個意思。”

說完下意識地扭頭去看梁滿。

因為他師兄的事,梁滿今天很心疼他,見狀立馬出來打岔:“小莫你彆欺負他!”

莫先念嘖了聲:“誰欺負你的人了,彆瞎說,你護犢子也要有點原則好不好?”

梁滿就說:“你都不笑,還陰陽怪氣!”

莫先念那叫一個無語,湊過來要捏她的臉,咬牙切齒地笑:“來來來,我給你笑一個,你看看喜不喜歡。”

見莫先念手快要碰到梁滿的臉了,喻即安立刻把她往自己懷裡一捂,保護姿態明顯。

大家都愣了一下,隨後發出震天的笑聲。

梁滿也想笑,但強行忍住了,抓住喻即安的胳膊,對他們說:“不準笑!”

說完她自己就忍不住先笑出聲來。

喻即安被他們笑得很不好意思,低頭捏了捏梁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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