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了個烏龍的開頭, 喻即安和梁滿終於坐下。
林鈺遞過來平板,讓他們點餐。
梁滿—邊教喻即安點單,一邊問她:“你家那個呢,怎麼沒來?”
“單位突然有急事, 都出門了, 又被叫過去。”林鈺吐槽道, “他們單位現在就是,是個活人, 都當牛馬用。”
梁滿笑了聲, 又問:“節目委托的房子,進度怎麼樣了?”
林鈺笑道:“下周就可以收房了,馬上結束。”
唐柔興起, 說想提前去看看裝修的效果,跟她討論起設計圖裡的細節落沒落實的問題來。
“你要開車, 彆喝酒吧?”梁滿低聲地同喻即安商量,“還沒吃飯,要點能填肚子的,一會兒咱們就去吃宵夜了。”
喻即安點了杯橙汁,問她:“吃宵夜不在這兒麼?”
“過橋去江業路吃。”梁滿應道,戳戳屏幕,“幫我點一杯瑪格麗特。”
喻即安按她說的點好單,把平板放下,在—旁靜靜地聽他們聊天,從中探聽—些跟梁滿有關的事。
莫先念帶來的小男朋友活潑健談, 跟大家說起自己打暑期工發生的事,逗得梁滿她們哈哈大笑。
不過也沒說太久,梁滿要的瑪格麗特端上來時, 小男生開始提議玩遊戲。
唐柔很積極地問:“玩什麼?真心話,大冒險,還是彆的?”
“真心話吧。”梁滿立刻道,“誰知道你們大冒險會想出什麼樣的損招。”
莫先念嗬嗬—笑,“放心好了,總不會讓你去問陌生男人要電話號碼。”
這種大冒險懲罰還真的有過,不過除了莫先念遇上過—段豔遇,其他幾人都是直接跟對方道歉,說隻是個大冒險遊戲輸了的懲罰,因此也就沒故事發生。
林鈺問怎麼玩,“把東西清一下,再讓人找個啤酒瓶過來?”
“不用這麼麻煩。”提議的人很有想法,“我們來玩我有你沒有,以十根指頭為準,誰的十根手指頭最先倒完誰就輸了,先輸的人就接受懲罰,提問的人由抽簽決定,怎麼樣?”
“這個可以,看實力了屬於是。”
“難道不是看誰的人生夠奇葩嗎?”
不管怎麼樣,大家都同意了,猜拳過後,從唐柔開始,以順時針輪轉。
“我小時候被羊頂過屁股。”唐柔想了—個,還強調,“是小時候啊,十歲以前。”
因為限製了年齡段,就隻有林鈺不用按下手指,其他都是城市小孩,小時候隻被家人帶去看過羊,但家長也不可能讓小孩被羊追著頂屁股啊。
下—個是林鈺,她說的是:“我們家在村裡包了—百畝地種果樹和搞養殖。”
好麼,一百畝地搞農業生產,莫先念家都沒有。
接著是莫先念的小男朋友,說的是他的老師裡有奧運冠軍,大家於是又集體放下一根手指。
再下一個輪到莫先念,大小姐一開口就是:“我十八歲擁有人生中第一輛豪車,阿斯頓馬丁。”
“你這就過分了!”梁滿一邊按下—根手指,一邊忿忿,“可惡的資本家,你不知道在座都是窮人嗎!”
她的話得到大家一致認可,紛紛譴責她不地道。
莫先念不以為意,嘿嘿地笑:“又沒說不準炫富,你有,你也炫一個。”
後麵這句是對梁滿說的。
梁滿憤憤不平,說了個特彆正常的:“小學跟人打架,被老師罰在講台上蹲著寫檢討。”
小男生哈哈—笑:“滿姐,我也有過!我們同道中人!”
莫先念:“……”是什麼光榮事跡嗎你擱這兒找組織!
喻即安又按下—根手指,笑眯眯地看向她,腦補了—下小小一個的梁滿蹲在講台上—邊寫檢討一邊滿臉不服氣的樣子。
—定超級可愛!
“喂喂喂,到你了。”梁滿見他發呆,就推了他—下。
喻即安回過神,想了想自己過去的三十年,好像也沒什麼特彆與眾不同的事。
他想了好半晌,大家都說要倒數十秒了,他才說了—個:“中考是容城第—名。”
大家:“???”怎麼混進來了—個學霸!!!
連親女朋友梁滿都忍不住嘀咕:“這也太欺負人了,中考狀元了不起哦。”
喻即安不好意思地笑笑,低聲解釋:“因為人生過得沒有你豐富多彩啊。”
梁滿嘖了兩聲,傲嬌地撇開頭。
喻即安已經是最後一個,接下去又輪回到唐柔那裡,—開始大家都能說些我有你沒有的事,但說過的不能再說,每個人經曆過的事又沒多少是特彆奇特的,於是三四輪過後,隻有喻即安—個人連輸三局。
因為他過去的三十年實在太太太無聊了,不是在用功讀書,就是在認真工作。
剛開始第—次輸,唐柔他們問他:“是選擇真心話,還是直接接受懲罰?”
懲罰當然是喝酒。
林鈺說:“建議你選擇真心話,不是要開車麼,還是彆喝酒了。”
那就選真心話。
抽到提問權的是莫先念,她看著梁滿嘿嘿—笑,問道:“你們上一次親熱什麼時候?講詳細點,我愛聽這個。”
聞言幸災樂禍地看向梁滿。
喻即安當即就傻了,他沒有想到對方會問個這麼大的問題!
梁滿當然知道莫先念是想看她出糗,但是真不好意思,她和喻即安的關係還沒到那啥的地步。
於是她大方地一拍喻即安的大腿,“告訴她,我們上一次親……”
話沒說完,就被喻即安一把捂住了嘴,他一點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跟梁滿之間的這點私事,他誰也不想告訴。
某種程度上來講,他是一個界限感非常分明的人,與人交往,能不談隱私就不談隱私,就連當年念書時同宿舍的室友,也是直到畢業了,才知道原來他爸是腫瘤醫院的副院長。
他一手捂住梁滿的口鼻,一手端起桌上的一杯啤酒,正準備門頭灌了,就被梁滿一把揪住衣袖。
“不準喝。”梁滿伸手扒拉開他的手,將酒杯奪了過來,“你還要開車呢,喝什麼酒。”
還不如回答問題。
可是喻即安搖頭,表示寧願喝酒,於是大家就起哄,可以代喝呀!
喻即安眼睛發亮地看向梁滿,滿眼都是期待。
梁滿嘴角一抽:“……行,給我吧,我能喝。”
於是他立刻就有一種我女朋友簡直天下第一好,這人怎麼這麼好的感覺,試問誰不想被偏愛呢,喻即安當然也不例外。
隻不過他也沒想到,自己會連輸三把。
梁滿幫他喝了三杯酒,已經無語到要掐他脖子了,“你怎麼回事!你可以輸,但不能一直輸啊大哥!”
喻即安既愧疚,又無奈,“……可是你們說的追人的時候寫過五千字情書什麼的,我確實沒有做過,我隻寫過五千字的小論文。”
梁滿著急,揪著他耳朵提醒:“你會讀書啊,你往讀書上去想,除了中考狀元還有沒有彆的?高考狀元是不是你?”
“……是我不想上清華北大嗎?”喻即安噎了個狠的,這才慢吞吞地反問道。
這下輪到梁滿被噎住,半晌說不出反駁的話,隻能恨恨甩開他的耳朵。
喻即安話是這麼說,但也不想讓梁滿再繼續喝酒,絞儘腦汁想了好半天,等輪到他了,脫口而出就是一句:“我給我前女友送過論文。”
大家:“???”
你說什麼?敢不敢再說一遍?
好家夥,給前女友送論文,這滿座的除了你,再沒有第一個這樣的傻子!
林鈺他們幾個立刻看向了梁滿,目光裡的揶揄顯而易見。
梁滿當場就炸了,恨不得跳起來,擰著喻即安胳膊內側的軟肉,用力一擰,這就咬牙切齒準備開噴。
“隻是一作。”喻即安連忙解釋。
“一作就不算了嗎?你欺負我沒寫過論文是吧?”梁滿戳著他的臉,覺得真是要被這個傻子氣死,“你自己的東西,憑什麼要給彆人,她要論文,不會自己寫麼,要你上趕著當大冤種?”
說完還是覺得很氣,“怎麼不見你給我送?”
喻即安一懵,結巴起來:“……可、可是……你的那些,我不會寫……我甚至都、都看不懂你們的圖紙和專業名詞。”
他小心地問:“我現在學……還來得及嗎?”
大家頓時就哄堂大笑起來,不用問,都是笑他傻的。
梁滿哭笑不得:“你快打住,我還沒這麼不要臉。”
一邊還暗暗腹誹姚蘊含真是又當又立,想到那天在超市遇到她時她那副做派,就恨不得穿越回去再罵狠一點。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抱怨:“也不知道你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喻即安隻好再次辯解:“因為我知道她用得上這個,正好是她生日,索性就……這個對我來說不費什麼心思,還沒給你挑鐲子費的功夫多。”
幸好梁滿也不過是抱怨他傻,說了幾句這事就過了。
不過受到這個的啟發,喻即安接下來說的事全都往這上頭靠:“我去年發了一篇核心,影響因子是3.5分。”
大家:“……”
喻即安:“到去年,我總共發過八篇SCI。”
大家:“……”
喻即安:“我今年還會發一篇SCI。”
大家異口同聲:“……不準再說這個了!這個不算!”
喻即安一愣,啊?這個就不算啦?那……
他靈機一動:“我讀到了博士,你們學曆沒我的高……吧?”
到最後又有點心虛起來,變成了疑問。
梁滿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眼淚都擠了出來,連連拍大腿:“沒有,我們都是一群不學無術的!”
典型的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做派。
莫先念沉默了一會兒,宣布:“這遊戲玩不下去了,你們簡直狼狽為奸。”
不玩就不玩了,大家又一起喝酒閒聊,喻即安端著橙汁,一邊吃炸雞一邊有些遺憾,他才摸清楚這個遊戲的玩法,居然就不玩了,嗐。
閒聊總愛講些八卦。
莫先念住的是個高端小區,小區管家蠻負責,經常在業主群裡發些有用的提醒,最近有小區住戶家的老人差點被騙了錢,所以發小心詐騙的提醒比較多。
莫先念看得多了,就比較上心,進出都很留意有沒有陌生人。
“我昨天不是下午就回去了嗎,一進樓道,見到個穿旗袍的大姐,是個生麵孔,我就問她找誰,是去哪層樓,她像是沒聽見,不搭理我,好家夥,樓道裡就我倆,我不信她沒聽見。”
“我就又問了一遍,問她找誰,她這回沒辦法,就支支吾吾地說什麼我來過的,可能走錯了,說著就要走,我感覺她臉色看起來不太對勁,剛好外頭有保安巡邏過來,我就叫他們幫忙,保安說要是她說不出找誰,就要帶她去物業,報警處理。”
“她沒辦法,就含含糊糊地說,我和他約好了的,我們有事之類,被逼無奈之後躲躲閃閃地打了個語音電話,問那頭在不在家哪間房之類,我一聽,好家夥,我對門!那家男的接電話,報了房號,我跟她一起進的電梯,同一層停下,她都有點找不到往哪邊走,還說來過,嗬。”
“不過當時我也沒想太多,結果到了晚上,我就聽見隔壁有人吵架,應該吵得特彆大聲,從我陽台能聽見一點點,有女聲罵什麼偷吃啊叫到家裡啊之類的字眼,我就明白了,下午我見到的那個旗袍女,肯定這家男的叫的外賣。”
她說完大家都哇了聲,林鈺問:“你怎麼知道就是那個女的?”
“氣質,你要是多見幾個這種人,就知道了。”莫先念嗤笑一聲,譏誚地道,“我認識的那些叔伯,沒一個真老實的,我爸還算乾淨,那是因為我媽手段夠厲害,要不然,哼。”
梁滿嘖嘖兩聲:“所以就不能讓他們有錢。”
才剛說完這話,裙腰就被扯了一下,低頭一看,是喻即安的動作。
她喝了口雞尾酒,問他:“你扯我衣服做什麼?”
喻即安一臉茫然地問:“外賣是什麼?莫小姐遇到的是個送外賣的麼,為什麼那家人要為外賣吵架?有病,要忌口?”
他問題挺多,但細說起來就一個,外賣是什麼。
大家聽了又一陣樂不可支,唐柔讓梁滿趕緊給人解惑。
梁滿一邊噴笑一邊抬手摸摸他腦袋,用充滿憐愛的語氣說了句:“真讓人羨慕,你的世界好單純。”
說完靠近他,嘀嘀咕咕地解釋了一番。
喻即安聽完,一臉震驚,啊,原來是某個不正當行業的意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