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即安牽著罵罵咧咧的梁滿回家。
吃飯的時候, 他隨口問:“你妹妹回國會待多久,到元旦以後嗎?”
又說:“如果那樣的話,倒是跟老師家的小晟差不多, 他也是這個月回來, 過完元旦才回學校準備期末考試。”
聽到他這話,梁滿才想起來:“哎喲, 我忘了問了,她本來說聖誕節回來的,現在算是提前,不知道什麼原因。”
她喝口湯,繼續道:“過幾天吃飯我一定記得問問,彆是出什麼事了。”
喻即安悶頭吃羊肉, 聞言點點頭。
梁滿問他:“你下次值班是不是周四,那天能不能早點下班?”
“還真是。”喻即安算了一下,笑道,“可以的, 周四下夜班,上午我去上課, 上完課下午就休息了。”
正好周四下午也沒有門診。
這是好事, 梁滿點點頭,“那就周四約梁臻臻吃飯, 在貴和酒樓, 還是另外挑餐廳?”
“這個以她的意願為準是不是好點?”喻即安想了想道,“可能她回來幾天, 已經吃過貴和酒樓,想去嘗嘗新開的店?”
容城這樣級彆的城市,每天都有新店開張, 有老店倒閉。
梁滿一想是這個道理,就點頭道:“行,回頭我問問她。”
說著她又跟喻即安開玩笑:“到時候好好表現啊,梁臻臻可是說了,你要是過不了她那關,她不同意這門親事的。”
喻即安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喜不自勝,連連點頭:“我會的。”
到了晚上睡覺,他還在想這件事。
抱住梁滿不停地問:“阿滿,你會不會嫁給我?”
梁滿說:“你表現好就有得商量。”
他又問:“怎麼才算是表現好?”
梁滿按住他作亂的爪子,耐著性子笑眯眯地道:“當然是對我好,什麼都不會欺瞞我,什麼都聽我的,還有啊……”
她頓了頓,喻即安好奇地追問:“還有什麼?”
“你聽說過一句話嗎?”她轉頭和他四目相對,“錢在哪裡,愛就在哪裡。”
喻即安微微一愣,幾秒鐘後反應過來,主動交代:“我有兩個卡,一個工資卡,一個獎金卡,你要哪個?”
梁滿眼睛一瞪:“你居然還想留一個?老實交代,你到底居心何在,是不是要藏私房錢?”
“我不是,我沒有。”喻即安急急忙忙地解釋,“我平時值班要給學生包飯的,阿滿,你給我留點錢,我不能讓人發現我請學生吃飯的錢都沒有,那樣對你的形象不太好。”
說完一把抱住她,手抱住了還不夠,要用腳夾住她的腿,手腳並用,鎖得她動彈不了才放心。
“你比動物園的考拉還會抱樹。”梁滿掙了兩下,抱怨道。
然後問:“哪個卡進賬多?”
喻即安想了想,覺得都差不多,乾脆把存款餘額告訴梁滿,讓她自己挑。
梁滿當然挑餘額多的那個啊,挑完了喻即安才告訴她:“其實還要還房貸,我把密碼給你,你每個月記得幫我轉錢進房貸的銀行卡裡。”
梁滿一愣,剛覺得不對勁,他就立刻抱著她親,邊親邊說:“謝謝我的私人財務主管。”
財務主管。
梁滿一下就反應過來,到底哪裡不對勁了。
“我不要你的卡了,還給你,憑什麼我還要幫你管錢,我不要了!”
“來不及了。”喻即安笑眯眯地應道,“還有物業和水電、天然氣費。”
梁滿:“……”
見她一臉鬱悶,看天花板的眼神都直了,喻即安怕打擊她太過,連忙繼續親她。
親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就當提前適應,等我走了,你總要管的。”
“管個屁,轉個賬的事,你在北極都能自己做,為什麼要我?”梁滿很不滿。
喻即安訕訕一笑,沒辦法反駁她的話,隻好湊過來蹭蹭她的脖子,和她臉貼臉。
梁滿推他,推不動,隻好氣呼呼地作罷。
他們就這樣抱著,過了好一會兒,喻即安小聲地說:“阿滿,我很高興。”
梁滿聞言,心忽然一軟,這就是她最希望喻即安能做到的,對她直接地表白喜怒哀樂和心事。
她軟聲問:“為什麼高興。”
“我感覺……”他慢吞吞地組織措辭,“有人管我了,我跟彆人一樣,要把工資上交給老婆,我要養家了。”
梁滿又是一愣,想了好一會兒,才想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是什麼。
重點並不在上交工資,而在於家。
他覺得自己有家了,從有父親和奶奶的原生家庭,到自己和愛人的小家,這個小家是完完全全隻屬於他一個人的,他在這裡有愛人,有孩子,無論外麵風雨多大,他都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就像很多人買了房以後,會有安定感一樣,喻即安的安定感並不是在擁有房子之後,而是在此時,梁滿接管了他的財務之後。
隻要他們的財務綁在一起,就不擔心梁滿會不要他了,他這樣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以後你會給我發零花錢的,對不對?”他小聲問梁滿。
梁滿回過神來,嗯了聲,“那當然啊,你工資都給我了嘛。”
“我以後掙的錢都給你,你給我發零花錢。”喻即安親她的脖子,嘟嘟囔囔,“我成窮光蛋了,你不可以不管我的。”
梁滿頓時啞然,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這種心思。
她逗他說:“可是如果你在國外,遇到美女,想約人家喝咖啡,但是又沒錢,要怎麼辦?很丟臉耶。”
“那樣你就不用擔心我有外遇了,因為我沒錢。”他振振有詞,說得很像那麼回事。
梁滿忍不住一樂,抬手摸摸他的臉。
“喻即安,你去了外頭,要好好照顧自己。”她囑咐道,“以生命安全為重,遇到事,能忍就忍,畢竟那裡不是我們的低頭。”
“我除了工作哪裡都不去。”喻即安想了想說。
梁滿笑著歎氣,說那也不好,“還是要出去走走看看的,難得去一趟加州,總要享受一下加州陽光。”
她同他說起馮教授給她描繪的美景,充滿期待,“到時候我也要去看看,說不定我運氣好呢?”
“我陪你去。”喻即安立刻道,“所以你要多去看我。”
頓了頓,又喃喃地道:“我一定會很想你的。”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想要得到一些東西,就要放棄一些東西,比如現在,他想要衝擊事業的高峰,就要暫時舍棄眼前的兒女情長。
梁滿扭頭吻上他,將他帶進□□的漩渦裡,叫他忘了不久之後的遠行。
她一主動,喻即安就激動,纏著她要這樣要那樣,讓她忍不住想起家裡養的大福。
最後折騰到大半夜,才終於把精力消耗完,沉沉地睡了過去。
隻是梁滿做了個有點奇怪的夢,第二天醒來都還記得,夢裡大福纏著它要揉肚子,她就給它揉啊揉,揉得胳膊都酸了。
她咂咂嘴,覺得這可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結果喻即安從洗手間洗漱完出來,換衣服的時候,卻問她:“阿滿,你昨晚做什麼夢了?怎麼一直揉我的頭,玩我的頭發,給我玩醒了。”
梁滿:“???”
梁滿:“!!!”
什麼鬼!她夢裡玩的不是大福嗎?怎麼會變成他?!
她震驚的目光實在太真實了,真實到喻即安都好奇:“所以你夢見了什麼?”
“呃……我夢見了……”她的眼神有點飄忽起來,不自覺地往被窩裡躲,“大福讓我給它揉肚子,我揉啊揉,覺得它的毛怪好摸的……”
大福?大福是誰?
喻即安想了想,想起來是她家狗,頓時露出一個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氣呼呼的:“為什麼是狗?為什麼不是獅子不是老虎?”
“你覺得你像嗎?”梁滿脫口而出地反問,“你狗不狗,自己心裡沒點數?”
喻即安正想跟她好好掰扯掰扯,梁滿就大喊一聲:“你上班要遲到了!”
又使出新的殺手鐧:“再頂嘴就扣你零花錢!”
好麼,掌握經濟命脈的小管家婆就是這麼硬氣!
喻即安頓時失笑,提著領帶過來找她,梁滿從被窩裡伸出手,一邊幫他打領帶,一邊跟他說:“以後穿高領毛衣,求求你了!”
喻即安眨眨眼,不吭聲。
梁滿現在已經能摸清他這樣沉默是什麼意思了,不同意唄。
“趕緊滾!”她翻個身躲進暖融的被窩裡,悶聲悶氣地抱怨他,“看見你這個手斷的就煩。”
喻即安……哼著歌走了,今天心情格外好。
連帶著看麥子都順眼幾分,主動跟它說:“我去上班了,你不用送。”
過了幾天,喻即安值班當天,梁滿跟梁臻約吃飯時間,問她想去哪裡吃。
梁臻說懶得挑,“就貴和茶樓吧,自家地頭,想坐多久坐多久,想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
就這麼說好了,到了第二天下午,梁滿特地提前兩個小時走,回去接喻即安。
倆人到達貴和茶樓,是下午五點,晚市剛剛開始,店裡人不多。
進門就看到譚女士,她在收銀台那裡跟值班的大堂經理交代事情,見到梁滿和喻即安,就指指梁滿常坐那邊的方向。
“臻臻也是剛來,你們快過去吧。”
喻即安乖巧地打了聲招呼:“阿姨好。”
“誒,你也好。”譚女士笑眯眯地應了句,問他,“聽阿滿說你碰到醫患糾紛被踢了腿,沒事吧?”
沒想到梁滿還跟她說過這件事,喻即安有點赧然,“沒事,人家踢的也不重,多謝您關心。”
“哎哎,自家人,不說謝。”譚女士笑嗬嗬地,讓他趕緊跟上梁滿。
他倆一走,大堂經理就笑著試探譚女士:“阿滿這是好事將近了?”
譚女士笑笑:“誰知道呢,我倒是想啊,她也不小了。”
趁現在她還年輕,梁滿生了孩子她可以幫忙帶,不影響她繼續工作。
在這點上來講,譚女士和任何一位傳統的母親沒有任何不同。
梁臻剛煮好泡茶的水,抬眼就見梁滿和一位穿著高領毛衣和黑色大衣的青年一同向自己走過來,她站起身迎接他們。
梁滿立刻大驚小怪:“梁臻臻你今天禮數這麼多?好感動,你居然會迎接我!”
梁臻簡直一秒破功:“誰迎接你啊,少給自己臉上貼點金,我是迎接你麼?”
“你說假話,我不信。”梁滿衝她邪魅一笑。
梁臻:“……”誰都彆攔我!我殺了她!
她瞪了一眼梁滿,轉向喻即安,自我介紹道:“我是這個傻逼的妹妹,梁臻,漸臻佳境的臻。”
喻即安憋著笑,輕輕握了一下她伸過來的手:“我是阿滿的男朋友,喻即安,小富即安的即安。”
互相通過姓名,三人坐下來,梁滿這才正經回來,主動接過了泡茶的重任,泡了一壺桂花烏龍。
“先點菜吧。”梁臻提議道。
姐妹倆負責點菜,梁臻問了喻即安一句,他笑著道:“點你和阿滿喜歡吃的就行,我都可以的。”
於是最後下單的就是梁滿。
下單以後菜沒那麼快能上,三人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主要是梁臻在問喻即安他和梁滿的事。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當時要買房,我爸找的中介沒有合適房源,就推薦了阿滿,我們就認識了。”
梁臻好奇道:“你買的是她的房子?”
“正好在她對門,我們是鄰居。”喻即安笑起來,臉上表情非常愉悅。
梁臻忍不住笑起來,調侃道:“這算不算你們都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算吧。”喻即安笑著看一眼梁滿。
梁臻繼續好奇發問:“你喜歡梁滿什麼?她這個人話賊密。”
“我喜歡她話密。”喻即安笑著應道,“這樣待在一起很熱鬨,而且阿滿為人真誠,善於同人交往,說話做事都爽快,這些優點都是我欠缺的。”
梁臻聽著他數梁滿有哪些有點,打量著他的臉孔,看見他的眼睛裡有灼灼亮光,和真誠的讚賞。
她忍不住笑起來,衝梁滿挑挑眉毛。
梁滿露出個得意的笑臉。
等喻即安說完,梁臻笑道:“你光說優點,怎麼不說她缺點?大咧咧的,說話有時候太直了,聽著不舒服。”
“那是爽快,有什麼說什麼,不用人猜。”喻即安立刻反駁她道。
“她還貪玩,我可知道的,她經常晚上很晚了還在外麵浪。”梁臻似笑非笑地道,“她還喜歡搞封建迷信,動不動就去拜神。”
喻即安眉頭一皺,替梁滿辯解:“可是她不是一個人在外麵,莫小姐她們也在,還算安全,至於拜神,我們要尊重彆人的信仰。”
梁滿的嘴角抿了起來,又不由自主地往上翹。
這時菜開始上了,梁臻給他們倆都續了點茶,又問:“姐夫你是在哪個醫院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