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即安一愣,倒不是因為這個問題,而是因為她對他的稱呼。
姐夫。
這是見麵以後她第一次這麼稱呼喻即安。
意味著她認可了梁滿和他的關係。
喻即安頓時心花怒放,笑著應道:“就在旁邊的容醫大一附院。”
他一邊應,一邊把手伸到桌底下,抓住梁滿的手,捏了捏。
梁滿頓時失笑,用手指在他掌心撓了撓,就見他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更加燦爛。
對麵的梁臻:“……”你們倆是不是就當我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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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滿領著男朋友來和梁臻吃飯,加上譚女士也在,這被貴和酒樓的員工看做是阿滿帶女婿來認門了。
廚房特地多送了一道滋補的花旗參燉烏雞,白底藍花的燉盅裡湯汁清澈,雞湯的鮮香撲鼻。
服務員送湯過來的時候,特彆熱情地招呼:“花旗參燉烏雞,幾位請慢用。”
特地多看兩眼喻即安才走,看上去興高采烈的。
梁滿和梁臻不約而同地笑倒,喻即安還懵裡懵懂的,不知道她們在笑什麼。
“傻子,你讓人家看新鮮了!”梁滿拍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嗔怪道,“他們肯定是派了個人來打探,看看你長什麼樣。”
喻即安這才反應過來,頓時有點緊張:“真的?我沒失禮吧?”
翻譯過來就是,阿滿,我沒丟你人吧?
梁滿安撫道:“放心,很好,一點都不失禮。”
“那就好。”他鬆口氣,注意力放到湯上。
花旗參燉烏雞湯裡除了烏雞肉和花旗參,還有紅棗、山藥、麥冬、枸杞和桂圓,還有一片薑,都是一點點的分量,但看起來就是特彆豐富。
讓喻即安驚訝的是:“還放了豬肉麼?”
他從來沒有在貴和茶樓點過這道湯,今天還是第一次喝到。
“加點豬肉口感會更好一點。”梁滿解釋道。
喻即安哦了聲,低頭認真喝湯。
同時豎起兩隻耳朵,聽梁滿和梁臻接下來聊些什麼。
梁滿問起她之前就疑惑的問題:“不是說聖誕節才回來麼,怎麼現在提前回來了?”
梁臻喝湯的手頓了一下,反問道:“這很奇怪嗎?不就提前了幾天,誰休假還能沒個提早的時候。”
梁滿嘖了聲:“你說的我差點就信了,你是老板?還是什麼自由職業者?你的自由度連我都比不上,還提前休假呢,資本家發善心是吧?”
梁臻被她懟得啞口無言,梁滿這張嘴,真是不管何時何地都不認輸。
“所以為什麼?肯定有內情,你快說說。”梁滿催促道,又故意激她,“不會是被裁員了吧?”
“收起你不吉利的話,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夥!”梁臻狠狠瞪她一眼,“你才被炒魷魚!”
要炒也是她炒老板好嗎!
“所以你為什麼提前回來了?”梁滿嗯嗯兩聲,關注的重點非常堅定,一點都不偏移。
梁臻沒辦法了,抬手摸一把額頭,說了實話:“我可能得談戀愛了。”
梁滿一愣,“……談就談,沒談就沒談,什麼叫可能得談,談戀愛還能這樣?”
喻即安也好奇地抬起眼看向梁臻。
梁臻被這八卦的兩口子看得渾身不自在,“……曖昧期很奇怪嗎?”
“曖昧期不奇怪,但曖昧期跟你回國有什麼關係?”梁滿問道。
喻即安點點頭,問她:“你也是跟對方吵架,然後生氣到跑回來躲開他麼?”
這話真是……
梁臻立刻抓住重點,追問:“什麼叫也?”
狐疑的目光在梁滿和喻即安身上來回打量。
梁滿白一眼喻即安,心說這人可真是幫倒忙,這不就模糊重點了嗎?!
“我跟你姐夫之前吵過一次架,我回家住了幾天。”梁滿簡單地解釋了一下,然後催她,“老實交代,彆想蒙混過關。”
“你先告訴我,你們為什麼吵架?”梁臻看向喻即安,原來和善的目光頓時變得核善,“姐夫?”
喻即安一愣,湯勺都放了下來,認真回答道:“是我沒有做好,才讓阿滿覺得我不夠貼心。”
他有些不好意思,眨了眨眼:“我在努力改了,雖然改得還不夠好,但我會繼續改。”
梁臻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梁滿就跳了出來:“梁臻臻你彆嚇他!還有,現在是在討論你的問題,彆模糊重點!”
梁臻撇撇嘴,嗬了兩聲。
最後在梁滿的盯視下,梁臻歎口氣,總算沒有繼續回避問題。
“姐夫猜得差不離吧,但我們沒吵架,就是……他想確定關係,我、我有點猶豫,他逼得太緊了,我想自己想想,想明白了再給他答複。”
喻即安沒聽出什麼問題來,問道:“對方是跟你求婚了麼?”
梁臻看了眼滿眼單純關切的自家姐夫,訕訕地笑了一下,搖搖頭。
喻即安一愣,沒懂是什麼意思,以為是自己問的不清楚,正準備繼續問,就被梁滿碰了一下手肘。
沒出口的問題立刻就咽了回去,他扭頭問梁滿:“阿滿你想吃什麼?”
“幫我剝個蝦。”梁滿抬抬下巴示意他。
趕緊給這個單純的傻子找點事做,有些話不適合他問。
喻即安哦了聲,夾了兩個白灼蝦,幫她把蝦殼剝掉,在醬油裡蘸了一下,這才放到她碗裡。
梁滿夾了顆蝦仁放進嘴裡,一邊嚼著嫩彈的蝦肉,一邊問梁臻:“你們以前什麼關係?”
“普通關係,同事。”梁臻回答道。
梁滿眉頭一挑,似笑非笑:“我看不是這麼簡單吧?說不定還是……床伴?”
喻即安一驚,倏地抬頭,卻沒有看梁臻,而是看向梁滿。
阿滿這麼厲害,這都猜得到?
梁臻訕訕,終於露出一絲局促來,結巴地反駁道:“不能這麼說……我們是你情我願的……呃、這很正常啊,我們也是說好的……呃……”
她乾巴巴地解釋了兩句,在梁滿揶揄的目光裡,最終還是選擇放棄,“好吧,我承認,我們就是床伴,本來說好了不談感情,他丫的現在居然想要轉正。”
喻即安這下終於轉頭去看她了,真是沒想到啊,小姨子比阿滿還猛,果然是一家姐妹!
他好奇的目光太明顯了,梁臻剛要瞪他,梁滿就問:“對方是你的固定床伴,還是一次性用品?”
梁臻嘴角一抽:“……”
一次性用品,這說法怪怪的,但又詭異地貼切。
她聳聳肩:“當然是固定的,我也沒這麼不挑好不好。”
梁滿又追問:“確定每次都做好安全措施嗎,做過體檢沒有?”
聽到這個,喻即安也跟著點頭:“這個很重要,身體健康是重中之重,很多疾病的傳播途徑裡都有性傳播。”
被自己姐夫提醒這個問題,哪怕知道對方是醫生,純粹是關心和好意,也還是讓梁臻感到奇怪且不自在。
她努努嘴,臉紅脖子粗地點點頭:“放心,一切正常。”
頓了頓,她乾脆把事情說得清楚點:“兩年多前的事了,當時一起聚餐,喝多了就……本來也沒當回事,就一次意外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也沒想著要他負責。”
但這種事有一就有二,後來梁臻和對方參加了同一個項目,一起出差,晚上喝了點酒,倆人又睡了一次。
梁滿嘖嘖兩聲,問道:“又是喝醉了?”
“……清醒的,隻有一點點酒勁。”梁臻訕訕地應道。
梁滿恍然大悟地哦了聲,“懂了,看來這人很對你胃口,彆的暫且不說,起碼活兒能讓你滿意。”
否則不可能睡了一次又一次。
喻即安眼睛瞪得溜圓,好麼,姐妹倆在這件事上也是如出一轍。
梁滿當時也是對著他的腹肌流口水來著。
梁臻被梁滿戳穿,登時更無語,撇著嘴說:“那次之後我們就經常……呃、反正就是床伴嘛,固定的人,反而更安全一點,起碼能確定對方沒有病,也沒其他床伴。”
梁滿點點頭:“懂了,那你們平時呢?除了睡覺,還一起乾彆的不?”
梁臻訕訕:“本來是沒有,去年開始有一些共同活動。”
以前他們連工作都刻意避開,不和對方在同一個項目組裡,但去年他們卻開始搭夥旅遊了。
當生活中的交集越來越多,人和人之間的情感就難免產生變化,更何況他們還有親密關係。
逐漸就從走腎變成走心,尤其是對方,好幾次對彆人介紹她是他女朋友,最近更是幾次提出希望和她確定關係。
梁臻本來就有點預感,但她又覺得自己還不想談感情,特彆是辦公室戀情,牽扯太多了,所以她一驚一嚇,想都沒想,立刻當縮頭烏龜跑路了。
梁滿聽完前因後果,一臉揶揄:“懂,小情侶去開房嘛,去陌生的環境找點刺激,結果荷爾蒙分泌旺盛,對方直接上頭了。”
“我們不是情侶!”梁臻毛了,立刻反駁道。
梁滿不搭理她,扭頭攛掇喻即安:“親愛的,我們也去開房吧,試一試嘛?”
喻即安猶豫:“酒店不安全的吧?”
“找個貴的,反正就住一晚,再仔細檢查一下。”梁滿碰碰他肩膀,賊兮兮的,“你就不想感受一下?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好奇?”
喻即安抿住嘴唇不吭聲,幾秒鐘後生硬地轉移話題,問梁臻:“聽你的意思,對方是你的同事嗎?是當地人,還是?”
“中國人,容城的。”梁臻努努嘴,“要不然我也不會跟他……那什麼,我不喜歡外國人。”
她去國外那麼多年,如果喜歡外國人,說不定早就成家了,何至於拖到現在。
這個答案不僅喻即安驚訝,就連梁滿,都暫時放下了攛掇喻即安去開房這件事,驚訝道:“居然這麼巧?”
還是個老鄉?
梁臻的表情在這個時候忽然又變了,變得有點複雜,像是感慨,又像是好笑,甚至還有點期待,總之是古怪又精彩。
“還有更巧的。”她說,“其實那個人你認識,就是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梁滿一愣:“……我認識的?”
不會是她哪個同學吧?哪個龜孫敢這麼對我妹?
梁臻喝了口湯,問她:“你記不記得以前我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有一次爸給我買的口琴,第一天拿去學校就弄壞了,你記得不?”
梁滿懵了一會兒才啊出聲:“……那不是你同學弄壞的麼,一個小男生,想看你的口琴,你不給,他就推了你一把,結果你把口琴甩出去了,摔壞的。”
“後來你去幫我打架,追著他滿操場跑。”梁臻笑著接話,對喻即安說,“那次她可威風了,後來他們沒有人敢再欺負我,說梁臻有個姐姐超級凶,母老虎一樣。”
喻即安嗤一下樂出聲來。
梁滿卻一下就炸了:“什麼母老虎,哪個傻逼說的,是不是被我打那個臭小子,我他媽知道他家在哪兒,我還知道他妹現在在做什麼,你告訴我,我明天下班就去揍他!”
讀同一個小學的,基本上家也不會離得很遠,全都是街坊,梁滿會知道對方家住哪兒,是做什麼工作的,實在再正常不過。
她說完還拍了一下喻即安,凶巴巴的:“不準笑!”
喻即安立刻抿住嘴唇,神情正經到情緒仿佛從來沒有波動過一般。
梁臻嘴角一抽:“不是他……後來他跟我道歉了,還賠了我一個新的口琴,你記不記得?”
梁滿一臉真誠地搖搖頭:“不記得了,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
梁臻笑笑,喻即安卻心有所感,試探地問道:“不會你那位……就是這個跟阿滿打過架的……男同學吧?”
梁臻臉上的笑容一頓。
梁滿一愣,吃驚地看向她,然後輕輕一拍桌子。
扭頭看向喻即安:“請你注意你的措辭,是我單方麵毆打他,不是我和他打架,你不準長他人誌氣!”
喻即安低眉順眼:“好的,我說錯了,是你打他,你最厲害了。”
梁滿得意地揚頭。
梁臻立刻抬手捂住臉,毆打彆人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嗎,就離譜!
她不認識對麵這個逗比,他們隻是拚桌的。
還沒等她尷尬完,梁滿就已經把槍口對準了她:“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梁臻一急,揚聲問道:“為什麼呀?”
梁滿哼哼:“連我都打不過,沒用!”
“……那是小學,你還比他大,你是中學生打小學生,打輸了更丟臉。”
梁臻很無語,這人是沒聽過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嗎?
梁滿撇撇嘴:“我不信,除非你讓我看看他照片。”
喻即安歘一下扭頭看向她,眼神警惕。
梁滿被他盯得後腦勺發麻,連忙跟他說:“你彆吃醋,我就是想想看看他長什麼樣,他被我打過!我就是看上一頭豬,也不會看上昔日的手下敗將,更何況,他還是我妹的人!”
梁臻臻:“……”槽點太多了,一時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槽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