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你發現了嗎?”
“怎麼了?”
“姑爺,最近怎麼感覺怪怪的?”
“不挺好的嗎?可彆瞎說。”
“不是,就是,以前姑爺除了書院就是回府陪著二小姐, 哪也不去, 但是最近姑爺好像總是外出。”
“你這樣一說,我想起來了, 我前天聽鐵柱說, 在花街那見到咱姑爺了,該不會……”
“不, 不可能吧, 咱姑爺不是那種逛窯子的人, 如果說是大姑爺, 那還差不多。”
“說起來, 大姑爺真的改好了嗎?”
“那可不, 自從那件事後, 大姑爺天天不是去書院就是回府,簡直像是變了個人,反倒是咱二姑爺, 開始不著家了, 如今他們二人倒是顛倒了個。”
“對了,小蓮你上次去幕府送藥,見到大小姐了嗎?我聽說大小姐如今臥病在床,是真的嗎?”
外人或許對上次狐妖之亂的內情不了解, 薑府下人知道的還是多一些,就比如,薑玉顏地府尋夫的事, 當日幕府在場不少下人都是從薑府帶過去的,這事第二日就被他們在薑府傳開了。
先不提那下地府一事的真假,光是小姐竟然為了救大姑爺那樣的人,願意折壽落病,就足夠讓人震驚了。
“以前怎麼不知道大小姐性子這麼軟呢?”
如今誰不知道,那慕流雲就是個紈絝子弟,風流成性,聽說還打過大小姐,拿她的嫁妝錢來花天酒地,這還是個男人嗎?
任誰聽了都得吐口唾沫。
可誰知大小姐竟然真的應了。
“可不是嗎?”那幾個在角落裡八卦的下人聊得熱火朝天。
“我上次去幕府送藥,可是親眼瞧見,如今大小姐啊臉色那叫一個差,整日裡咳嗽個不停,我眼瞧著就跟那癆病似的,唉,原來多好一個人啊,可惜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最起碼,大姑爺真的改好了,聽說如今對小姐和小小姐好的不得了呢。”
一個年齡小些的丫鬟麵帶憧憬道:“若是讓我這樣換回來一個對我好的丈夫,我也是願意的。”
另一個年齡較大的孫婆子聽此,冷笑一聲,吐了口瓜子皮。
“對你好?哼哼,圖什麼都不要圖男人對你好,而且呀,狗改不了吃屎,我就不信大姑爺那樣的人還真能改好,你且等著瞧吧,小姐早晚後悔。”
“好了,好了,快彆說了,有人來了,叫人聽見就遭了。”
遠遠地,眼尖的小廝瞧見了管家身後跟著一批衙役朝著這個方向走來,躲在垂拱門下的幾個下人連忙散去了。
待管家一行人走近時,門下附近隻留下了灑掃的小廝。
薑管家一看見小廝,遠遠地便將他招了過來。
“快去告訴老爺,知府大人派人來了。”
知,知府?乖乖!哪怕小廝沒見識,他也知道,知府大人可是整個揚州城最大的官!這麼厲害的大官,竟然來他們府上了,小廝一聽哪敢耽擱,連忙飛快跑去去找薑老爺報信去了。
“薑員外不在家嗎?”
走在眾多衙役前的是一個留著山羊胡的小眼睛中年男人 ,此人乃是揚州知府的心腹師爺,楊二廣。
若是說揚州知府是揚州城的一把手,那麼這位師爺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聽說此人極有謀劃,知府大人也十分聽信於此人。
因此,按照規矩,來客本該先等通傳再入府,可知道來者是楊師爺後,薑管家哪敢讓人等著,隻好一邊把人領進來,一邊讓小廝去找薑老爺。
這一路上,薑管家都在打聽楊師爺來此的目的,楊師爺隻是笑眯眯說著有天大的好事。
至於什麼好事?那是一個字都不漏。
這邊薑管家正心中惴惴領著楊師爺一行人朝著府內走去,另一頭,幕府,薑玉顏那邊卻出了岔子。
狐妖之事剛剛解決時,薑玉顏的的確確過了一段好日子。
那段日子裡,婆母對自己親昵又善意,每日各種燕窩補品流水一般的送來,而一向混賬的相公複活後,也痛哭流涕地賭誓一定會對自己好,再也不外出鬼混,還重新去書院讀書,每天去了書院便是回來陪著自己吟詩作畫,夫妻二人十分恩愛。
當然也有不好的地方,那時,聽道長說自己日後會病痛相伴,薑玉顏還無法感同身受,如今真的落下了病根,她才懂得身子虛脫是多麼的痛苦。
如今手腳整日都是冰涼的,見不得風,一見風便要咳嗽,嚴重了便要發燒,整日多走幾步路就要大喘氣,病病歪歪的,更不用說陪著孩子散步玩耍了。
每當承受著病痛之苦時,她總會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失去了健康的身體,失去了二十年的壽命,她甚至可能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出嫁。
一想到這些,薑玉顏就忍不住想落淚,可是,當看到相公如今的改變,薑玉顏便會反複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有多少女子,一輩子活得長又健康又能如何?得不到丈夫的喜愛,也不過是枯守一輩子罷了,而她最起碼短暫的享受過幸福。
至於孩子,她想,哪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撒手人寰,相公也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女兒的。
可是,這一切的前提是,慕流雲真的徹底改好了,然而真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