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候府想儘辦法, 哪怕長公主去長跪不起,最後,薑望舒要去和親的旨意還是無法收回。
經此一事, 眾人都看明白了。
皇帝這是借著和親之事打壓武安侯府呢。
早些年早早便將武安候嫡女和最不出眾的皇子訂婚是打壓, 如今一意孤行讓薑望舒去和親還是打壓。
隻因為老皇帝忌憚武安候手裡僅剩的兵權。
此時武安候府一片慘淡, 外人不知,可是武安侯府上上下下都把五小姐薑望舒看作掌心寶, 一想到她即將要去嫁給那個有名的暴君,眾人都恨不得殺了老皇帝 。
可是,他們難道要抗旨嗎?如果抗旨,那就不是一個人了, 那就是全府上下老老少少幾百口人命的事啊。
以至於,得知了舒姐姐要去和親, 三公子當天就叫嚷著要去殺了皇帝,最後被人攔下了,你自己可以犧牲, 可是沒資格連累其他人。
至於造反那更不可能, 先不說武安候本人做不出反叛的事情, 其次,那手裡的兵權也起不到作用,他人都在武安候府裡,僅剩的兵權也都在邊關, 他聯係不上啊。
長公主自那一跪回來後, 長病不起, 世子妃也隻能支撐著病體為女兒置辦物件。
府裡上下,一個個愁雲滿麵。
終於,出發那日到來了。
被封為固和公主的薑望舒身穿紅色嫁衣, 頭戴著長長的紅色輕紗帷帽,在全府的痛哭流涕中緩緩登上了轎子。
這一去,便不知何時再見,甚至有可能是生離死彆了。
而親手把未婚妻推進火坑的周雲奕,最終還是按捺不住良心的譴責,悄悄來了。
他站在遠處的茶樓裡,從二樓的窗戶往下眺望,望著那道紅色身影緩緩走上轎子,長長的送嫁隊伍在街道上蜿蜒成一條紅色長龍,直到入暮時分,才消失在了城門之外。
“主子,已經快宵禁了。”
小太監在身後提醒他,周雲奕卻頭也不回說了一句:“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這話似是在詢問,又似是一道低聲的自言自語,沒等小太監回複,他便背著手下了樓。
良心的譴責是有,但是並不多,再給他一萬次機會,他還是會這麼選擇。
犧牲了一個無關女子就能換來父皇的重視,換來心愛女子的注視,簡直是一本萬利,所以,很快,周雲奕心中那股剛剛升起的自責便煙消雲散了。
他回府後,不忘召來手下,詢問尋人的結果。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這些時日,他的手下幾乎找遍了那天參加佛緣會的人家,卻絲毫不見那名少女的蹤跡。
難道,那天的一切真的隻是一場夢境?
周雲奕望著自己花了一天一夜畫出來的女子畫像,漸漸陷入了癡迷又痛苦中。
另一邊,半個月後,和親隊伍終於來到了北朝的京都安都。
這一路上,隨著越來越深入北朝,和親隊伍也見識到了傳聞中北朝的真實麵貌。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荒涼。
是的,或許有一部分地理位置影響,但是更多的是因為,北朝的招兵製度太可怕了。
北朝規定每一戶至少要出兩名男丁充軍,而且服務期限最少二十年。
再加上當今皇帝窮兵黷武,導致大量人口常年生活在高壓之上。
連種地的人手都不夠用了,隻要有一點天災人禍,就會導致平民百姓大量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越是靠近邊境,這幅場景越是可怕,不過隨著隊伍深入 ,漸漸靠近了北朝的京都安都,終於繁華了起來。
北朝畢竟軍力強盛,聽聞如今的皇帝也喜好奢靡,安都作為京都自是繁華無比堪比江南盛京,看著眼前這幅景象,一路擔心受怕的和親隊伍終於鬆了口氣。
“公主殿下,前麵就是驛站了。”
領頭的楊將軍特意前來低聲告訴薑望舒。
這一路以來,他以為這位公主會十分鬨騰,畢竟是被逼迫前來和親,可是沒想對方出乎意料的安靜,一路以來幾乎很少下馬車,連帷帽也不曾摘下,至今,他們也不知曉這位公主的容貌。
此時眼看要完成任務,楊將軍鬆了口氣。
身穿鎧甲的青年將軍垂頭聽到了侍女的回應,不由得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