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還沒有北漂一詞, 交通的不便利,讓很多人可能數十年都不會踏出小地方一步,於是他們隻能從彆人的口中聽說那屬於大城市的繁華, 就像無數人幻想著出了國, 遍地是黃金一樣。
實際上, 此時的大城市遠沒有後世的繁華,她就像是一個剛剛拖去了馬褂長裙的傳統婦女, 第一次開始嘗試著邁向現代化,開始嘗試穿上簡潔的短袖, 時尚的高跟鞋,充滿了過去與未來的矛盾感, 於是, 來到了首都——
你既可以穿過狹窄的巷子, 與那些披著紅瓦的矮房子擦肩而過,也可以仰頭看到氣派的摩天大廈。
偶爾的時候,一個回眸, 叮鈴鈴的電鈴聲會與你擦肩而過,西裝革履的人們擠在有軌電車上,為了生活奔波著。
過去與未來, 古樸與科技共存於七十年代末的首都——這個國家的心臟。
當然, 無可置疑的是, 它相對於全國其他地方, 絕對是頂頂時髦繁華的城市了,於是,這也造就了一些頗有膽量的年輕人,懷揣著夢想,因為各種原因, 闖入了這個城市。
或許,他們是最早的北漂一族,是幸運又不幸運的一代。
而秋菊,就是其中一個代表,和那些有著學曆,或者靠山的人不同,秋菊不太幸運,她是來首都尋親的,卻差點被人賣了。
和同村其他年輕人不同,秋菊打小就野心勃勃,她的心裡總有一股莫名的勁兒,這股子勁促使她被家裡打著罵著也要去讀書,家裡重男輕女嚴重,父母一旦想讓她停課一天,在家幫忙乾農活,那秋菊保準眼睛就吊起來了,她一定要看著弟弟和自己一樣在家乾活才行,否則她就去村裡婦女主任門口撒潑打滾,逼得家裡人不得不鬆口。
後來,秋菊在上到小學畢業的時候,家裡死活不肯讓她再讀了,當然,家裡的弟弟也不叫讀了,弟弟不叫讀是因為學習成績太爛考不上初中,而秋菊不叫讀,是因為家裡人要給她訂親了,同村的一個泥瓦匠,秋菊去看了,人很老實,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那種,家裡還有一間門青磚大瓦房,這樣的條件放在村裡已經算是不錯的人家了,就算是婦女主任過來都挑不出毛病。
更加糟糕的是,秋菊已經十六歲了,她上學晚,又耽誤了幾年,家裡給她訂了親事,為了防止秋菊鬨,給婦女主任說的也是十八歲正式嫁過去,這下,就連婦女主任也挑不出理了,婦女主任畢竟也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在她眼裡,秋菊到了年紀結婚天經地義,於是婦女主任反過來還勸秋菊不要錯過了這個好人家。
秋菊很想逃離這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可是她真的希望是以結婚來逃離嗎?秋菊總覺得這樣是不對的,她看著同村的姑娘,年紀輕輕就一個接一個的生,那筆挺的背被孩子壓彎了腰,還要忙著乾活,秋菊總覺得,自己看到了一頭老黃牛。
她不想當牛,她隻想做人。
於是,秋菊逃出來了,一個隔壁村的姑娘告訴她有法子整來介紹信,帶著她去首都掙大錢,出人頭地,在那姑娘的描繪下,首都簡直是個人間天堂,秋菊畢竟隻是個小學文化的村姑,又哪能見識過這樣的誘惑,她終於還是沒忍住,跟著那個隔壁村的姑娘上了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