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同學。”諸伏景光微笑著衝夏油傑招了招手:“需要幫忙嗎?嗯,我們可以載你去任務地點。”
招徠人才這種事當然不是一次就放棄的,《三國演義》在日本是國民級的讀物,誰會不知道‘三顧茅廬’的故事呢?更何況,夏油傑還是官方一直垂涎的咒術界人才...當然,諸伏景光等人也沒有經常來,那樣的話就不是招徠,而是惹人煩了。
另外,他們的行動是秘密的,不好讓咒術界高層發現也是原因之一。
咒術界高層一直將咒術界視作自己的禁.臠,是自己維持高高在上地位的資本,非常防備世俗官方染指——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彆的不說,普通人出生的咒術師這些年也該被拉走不少吧?
真要那樣的話,哪怕官方因為咒術師家族在咒術師人口中優勢巨大,依舊要捧著咒術界高層,也不會是全無話語權...現在這樣,咒術界對官方完全就是黑箱,除了從黑市上收買消息,維持著對咒術界最基本的了解,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為了防止咒術界高層惱火官方居然要撬牆角,而且是挖走一個特級咒術師而暴走,諸伏景光他們的行動真的是非常小心了。完全是以做諜報的耐心在做的,這倒也沒浪費諸伏景光之前在公安部接受的培訓。
“我對政府部門沒什麼興趣。”夏油傑掃了一眼停在一旁的車。
“當然,但有些事上次沒有說,而且宣傳手冊上也不太好提及...我還是想和夏油同學說一說的,這或許會改變夏油同學的想法——不管怎麼說,多了解一些彆的選擇總不會錯,最終的選擇權還是在夏油同學手裡的。”諸伏景光拉開了車門。
夏油傑沉默了兩秒鐘,還是上了車。他並不是對‘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這個名字冗長的官方部門感興趣,隻是抱著多數人都會有的想法:‘來都來了’,‘隻是試試’,‘反正不會有任何損失’這樣的。
“...在下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我知道夏油同學你更希望將自己的力量用於祓除咒靈。將力量用在最合適、最被需要的領域這很好,但如果夏油同學你知道我們‘Scepter 4’要輔佐的河源社長具有怎樣的能力後,就會發自內心覺得,加入我們比單純地在咒術界祓除咒靈更有意義。”
沒有通過麵試時,諸伏景光和其他的候選者對河源心夏知道的並不多,給她的標簽無非是‘國內第一個超越者’。正是因為有這個名頭和能力,才組建了‘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這是安置這位具有戰略意義的人才,也是管理各種難以管理的、流離於主流之外的家夥,確實需要這樣的部門。
不要說之前就有異能特務科和咒術界,也不要說軍方也多少會下場...這不是一直以來都做的不好麼。
現在新部門新氣象,又有超越者大佬領導,大家寄予了不一樣的期待——功能重疊的部門算什麼?這種情況在政府內實在是太常見了!
現在諸伏景光加入有一段時間了,因為他們也沒有得到心夏的認可,成為‘家臣’,所以並非知道了心夏異能力‘社稷主’的全部真相。不過即使如此,也知道了更多...如果說之前他還為頂頭上司是個未成年人不安的話,現在就沒有這種想法了。
應該說,明白自己在做的工作到底有著怎樣的意義後,心夏是一個未成年的事實反而更激發了諸伏景光的責任心——一定要竭儘全力輔佐河源小姐,最重要的是,讓她成長為一個正直、堅強、勇敢、富有責任感的大人,將自己的力量用在正確的地方。
對於諸伏景光的‘開門見山’,夏油傑不以為然:“官方想要招攬我,難道不是為了打破當下咒術界的絕對壟斷?說到底,也隻是和咒術界高層差不多的爭權奪利而已。”
“官方確實有這個意思,但這不是壞事。畢竟夏油傑同學你也得承認,‘壟斷’就是咒術界一直以來不斷腐爛的基石。”最近咒術界的情報知曉的越來越多的諸伏景光,並沒有被說破官方心思的不自然,回答也是不緊不慢的。
“如果有能和咒術界高層競爭的勢力,咒術師多一個選擇,不也挺好的?”
“另外,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加入我們第四室,你的未來絕不是權力鬥爭的一部分——本來有些情況是不能向你這樣尚未加入第四室的人說的,但如果什麼都不說,又怎麼能說服夏油同學這樣有自己信念的人才呢?所以我申請了一下......”
“簡單來說,我們第四室的首任室長,最關鍵的身份並不是‘超越者’哦...河源室長她的異能力非常特殊,經過測試,她施加異能的地區,咒靈的活躍程度會下降,誕生咒靈的速度也會變慢。”
這是當然的,畢竟‘社稷主’有穩定人心buff。
“我想,如果是輔佐這樣一位長官,夏油同學你不會無動於衷吧?”諸伏景光微笑著說。
夏油傑的精神有一瞬間的恍惚......
“咒靈可以看作是人類自身泄露出的咒力累計沉澱形成的東西,那麼要創造一個沒有咒靈出現的世界,方法有兩個。”
“一,讓全人類的咒力消失,二,讓全人類學會控製咒力。第一種構想我認為是不錯地,而且也有具體的成功案例。”
“實例?”
“那個人你也很熟悉,禪院甚爾,因天與咒縛的作用,咒力與一般人無異的例子,我也見過許多。但能做到咒力完全為0的,放眼全世界,隻有他一人。他身上令人感興趣的地方並非僅此而已,禪院甚爾雖然咒力為0,卻可以憑借五感感知咒靈。因為徹底摒棄了咒力,□□與咒力徹底劃清了界限,反而獲得了抵禦咒力的耐性...他的去世實在令人可惜。”
“天與咒縛的例子實在過於稀少,所以我現在專注於第二種。你知道嗎?咒術師是不會生成咒靈的。當然,這不包括死後屍變成詛咒的情況。”
“......大概的說,如果全人類都變成了咒術師,那就不會再有詛咒出現了。”
仿佛是靈光一閃,又仿佛是長久以來默默積蓄力量,終於破土而出,夏油傑脫口而出:“那麼,把所有非術士統統殺掉,不也一樣嗎?”
“夏油同學,你說的是可行的。”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隻是略作思索,很平靜地就接受了這個想法——她思考相關問題不是一天兩天了,當然也不是沒考慮過這個方向。甚至,她能理智地得出一個結論:單純從難度上來說,這可比她之前列出的兩種辦法容易達成的多!(注一)
前兩者本質上是‘建設’,而這是‘破壞’,破壞總比建設簡單多,不是嗎?
但即使作為以瘋狂著稱的咒術師,九十九由基也沒瘋到那份上——這個方向從‘技術’上要比那兩個方向容易,但一件事的門檻從來都不止是‘技術’啊!
這是一年多前,夏油傑第一次見到特級咒術師這個領域內的前輩,九十九由基時,兩人的一個簡短對話。當時夏油傑自己都很意外,那樣可怕的想法突然就說出口了...但在當時也隻是說說而已,說完之後夏油傑自己都覺得瘋狂且不切實際。
然而在一年多後的當下,很難說曾經不經意種下的種子,是不是生根發芽,再難拔除了...明明是一年多以前,很短的一次會麵,現在回憶起來卻那樣清晰,連一個字都沒有忘記。
殺了所有非術士,怎麼樣?這是個瘋狂的念頭,但這個念頭的背麵,又充滿了誘惑力——選擇這條路,就意味著與幾乎所有人為敵,就連咒術界都不能接納這個。可這樣的話,就不用再糾結痛苦了。
這簡直像是‘死亡’,活著的人懼怕死亡,但承受著看不到儘頭的孤獨、痛苦的人,死亡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解脫。堅持活著需要持續輸出理智和正麵情緒,而死亡隻要有一瞬間的崩潰...選擇死亡意味的平靜、安息誘惑著活人。
當下,夏油傑回憶起當初和九十九由基的見麵,重點第一次從‘殺了所有非術士’轉移,落到了九十九由基提出的第一種方案上,讓全人類咒力消失——按照諸伏景光的說法,更像是這種情況。
總之不會那位‘河源室長’發動異能力,影響他人都變成術士,並且一下都學會控製自身咒力了...真要是這樣,官方還來挖什麼咒術界牆角?
“施加異能的地區...那位河源室長,她的異能力,影響範圍有限?”夏油傑這個時候比自己想的更冷靜,一下抓住了關鍵。
諸伏景光笑了笑:“當然是有限的,如果能立刻覆蓋全世界,不,哪怕隻是日本的關東地區,大人物們也不必如此謹慎地對待咒術界——但室長的異能覆蓋區域是可以增長的。”
“啊!這樣說起來,室長的異能倒是和夏油同學的咒術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有著無上限的成長性。夏油同學是需要調伏咒靈為自己所用,室長則是需要臣下輔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