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庭外風雪交加, 四周寂然無聲,沒有人回答她的呢喃自語。
薑茹癡愣了很久,才又一次看向手中的書冊。
對於書上麵所寫的, 她一個字都不願相信。
自小姨娘就待她很好, 護她愛她,但凡得了什麼好東西,無一不給了她。
她病了,衣不解帶地照看她, 她受罰時, 不顧身體一並陪她, 她幼時的衣物,一針一線都是姨娘親縫的, 從不假他人之手,在她的印象裡, 姨娘一向周到又溫柔。
還有幼年出行,路遇匪盜, 也是姨娘隻身擋在她的身前, 肩上刻下的那道傷疤,至今仍在。
姨娘對她一片慈母心懷, 並不比夫人待長姐薑百誼的差。
但姨娘隻是一個妾室, 難免力有不逮, 胳膊擰不過大腿, 總有護不住她的時候, 可也不能就此否認姨娘對她的真心啊。
怎麼可能一切都是假的!
薑茹心口起伏。書上的文字不斷地鑽入眼簾。
她不想信的。
可是裡麵一樁樁一件件相關的事宜, 寫得太過詳細了,連一些不為外人知的薑家秘事,竟也記寫在冊。
薑茹牙關緊咬, 扶著床炕站了起來,她心跳如雷,空慌慌地坐在繡架前,撚針的手直發抖,嘗試了幾次之後,她終於還是放棄了。夜裡枯坐一宿。
..
把書送過去之後,沈雲西就沒再多管了。
夜裡燈燭火光,映著窗璅白雪。
梳洗過後,她和衛邵說起東宮裡發生的事,衛邵其實早已聞說了,但也細細認真的聽她說話。他白日裡忙,少有空閒,晚間門是難得的時間門。
說到太子元域那猙獰的疼樣時,沈雲西側臥在枕上,繞了繞他放下來的頭發,挨到他耳邊小聲說:“他看起來真的好疼。”
那確實挺疼的。衛邵沉默了一下,曲手擋了擋眼,輕笑出聲來。說實在的,他真的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
“可是好奇怪。”沈雲西歪了歪頭,像似回想起什麼,說道:“為什麼會那麼疼呢?”
她眼睫輕眨了一下:“我們成親那一天,分明是我比較疼,你那麼厲……”
衛邵:“……”
他無奈地垂了垂眉角,微紅了耳廓,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唇,堵住了她未完的驚人話語。
沈雲西輕唔了兩聲,收了音,清澄無辜的杏眼不解地望著他。
衛邵輕咳了一聲,反手托住她的臉,輕輕揪了揪,轉移她的注意力,說起了旁的話來:“我剛才回來,好像看見季六出去了。”
沈雲西嗯嗯點頭,將寫東西送薑二小姐的事與他說了。
衛邵聽了並沒有在薑家之事上多言,隻笑說:“朝朝心好。”表麵上看起來對人很不熱絡,實際上力所能及的時候,便是無關的人,也會樂意搭把手。就如那時剛從莊子裡回府不久後,攔住韓大夫的那碗藥一樣。
沈雲西否認:“不好。我是個壞人。”
她啊的一口咬在他揪她臉的那隻手的手腕兒上,她睚眥必報,她超凶的。
衛邵另一隻手笑抵住她的頭:“那我和朝朝就是狼狽為奸了。”
兩人笑鬨了一陣,沈雲西縮在被子裡,又說起薑二小姐和代姨娘:“那位代姨娘……”幾個字出口,沈雲西又頓住了,這位複雜得實在是很不好評價。
薑丞相和薑夫人兩口子自以為聰明,殊不知被她耍得團團轉,那偷天換日和移花接木的手段,誰看了不得說一聲厲害呢。
當天晚上,沈雲西做夢,夢裡不是薑百誼和太子混戰,就是代姨娘佛寺禪房裡點燈,一夜念經的身影。
托太子妃薑百誼的福,太子大勢已去,不隻是褲子裡的那個勢,還有勢力的勢。
太子不能人道了,是醜事,不可能大肆宣揚,但因當日殷皇後在接到消息後,有意無意地大聲嚷嚷了一路,即便後麵下了禁令,也為時已晚,傳出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