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完結計時(5) 氣死老狗(2 / 2)

女主她兒媳 藿香菇 12984 字 9個月前

秦蘭月和安國公本來也該去的,但秦蘭月除夕夜宴受了不少擠兌,拉不下臉出門去,便以身體不適為由不回去了。

初二一早,沈雲西就被竹珍荷珠從床上拔了起來,眼睛半睜半閉地任人打扮、用飯,然後哈欠連天地被推上馬車。

上了馬車卻發現衛邵早坐在裡麵了,他今日穿的淺青色常服,玉冠彆頂,正身危坐,氣色也不錯,端的是風神俊朗。

見了沈雲西,他喚了一聲“夫人”。

沈雲西在右側落座,馬車緩緩動了起來,衛邵提起瓷壺倒了兩杯熱茶,一杯推到沈雲西手邊,一杯自用了,又看他的書文去了。

沈雲西雖不渴,但見他特意倒了水,便也意思意思地抿了幾口。

半晌無話,沈雲西無事可乾,也不知是不是昨夜沒睡安穩的緣故,頭昏沉沉的,她乾脆就在馬車上補起覺。

今日天氣好,長街大道上行人如織,小販的吆喝聲格外響亮,老巷子門口鏟開了積雪,擺著長條條的木板凳,上頭坐了不少曬太陽說話的老嫗老漢,幾個年幼的孩童裹著粽子一樣的冬裝在一團笑鬨,和各色聲調混合在一起,聽起來十分嘈雜。

衛邵將季五年呈遞上來的、有關於城郊莊子裡的調查書文放下,拿起小幾上的茶杯,將沈雲西喝剩下的半盞茶水潑到了車窗外頭去,又另倒了乾淨的茶水放回原位。

做完這些,他才抬起頭看向旁邊的沈雲西。

她已經昏睡了過去,兩隻手從紅色喜慶的鬥篷下探出來,屈肘交疊趴在小幾上,閉著雙目,臉頰發紅。

他在看到現在的沈雲西時,感覺很不同。

梁京才女的名頭實在響亮,沈雲西但凡有點兒動靜都傳得沸沸揚揚,聽得多了,他多少也知道對方的一些行為習慣。

對比如今,她變化太大了。

他原以為沈氏自城郊莊子回來後的性子轉變,和宮裡的太子有關。但他似乎猜錯了。

衛邵回憶近日府裡的風波和話本子裡的東西。

又想起上次以救命之恩叫人送去的莊玉言書畫,聽下人回稟說,她收到之後隨手就叫身邊婢女收起來了。

眾所周知沈才女對莊大家推崇備至,得到莊大家的真跡沒道理會如此冷淡的。

除非……

衛邵垂了垂眼簾,忖度思量了片刻,他手搭著帕子輕輕抬起她的下頜,又拂過耳後的頭發,片刻後才收回手來。

不是易容。

衛邵眼眸微深。那果然是內中另有乾坤了。

他再次打量起麵前這個是沈氏卻又不是沈氏的古怪女子。

似乎是因為裡頭的芯子換了,隱約連帶這具身體的外相也有了改變,不似以往大才女的知性雅秀,眼角眉梢反而帶了些年少的稚氣,像一朵安靜盛放的太陽花。

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到此刻衛邵已經確信她和原來的沈才女不是同一個人了,那與宮裡的太子也就並無關聯,當日韓大夫之事應也是好心的巧合。

他低聲沉思:“是借屍還魂嗎?”那此等異怪又是否會危及大梁?

這個想法一出,他很快又否定了。

三分迷藥就能撂倒,尋常也並無激進害人之心,不像是個能呼風喚雨的惡鬼,看起來還不如尋常山匪有威脅性。但話雖如此,以保萬一,還是要小心監察。

衛邵思緒方歇,馬車慢悠悠地穿過一條接一條的長街,最終在侍郎府門前停了下來。

沈雲西也醒了過來,她下意識仰起了臉,睡意迷蒙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睜大了些,聲音有著剛起的纏綿,“你剛才是不是有說過什麼?我好像有聽見你在說話。”

衛邵一頓,笑說道:“我是說,多謝夫人上次救我性命。”

沈雲西捂住額頭,奇怪地眨了眨眼,“你上次不是謝過了嗎,為什麼又說這個?”

衛邵語意輕緩,“那不一樣。”上次是假意,這回是真心。

馬車轉過拐角,向另一側駛去了。

“是出城的方向,姑太太就在城外住著呢。”荷珠不忿的嘀咕,“都這麼晚了,還要出城去,城門落鎖前趕得回來嗎?指定是咱們走後,老爺又和郡主吵了,故意給郡主使臉色。”

這些年,為著姑太太和秦家的表小姐,真是鬨了多少回!

鬨來鬨去的,外頭都道老爺護妹愛親,說他含仁懷義的,把她們郡主到襯成了不講理的惡嫂子。

沈雲西動了動眉,問道:“姑母是在哪個莊子裡?”

荷珠答:“好似是城外頭的那個老莊子,離得倒是很近。小姐問起這個,是也想去看看嗎?”

沈雲西沒作聲。

回到國公府,天差不多黑了。

衛邵先下馬車,主動抬起手在下麵接她,這和去時又不同了,既然說了要好好相處,沈雲西也不忸怩,搭上手去,沒有半點不自在。

兩人分開後,各自回了院子去。衛邵盯著自己的手,掩落在袖擺下時,手指不自覺地合了合,握了一下空氣。

..

晃眼年假結束,做官的開始上值,讀書的開始進學。

這天,沈雲西半伏在桌幾上,看著進屋來的竹珍,問道:“是正院來的丫頭,說什麼的?”

“說近日天轉暖了,大年小年都過了,秦夫人那處自明日起開始恢複請安了,叫我們每三日要去一次,把規矩撿起來。”

沈雲西聽了明白,簡單來講就是寒假結束了,作為衛府的班主任,她要開始給她們上早課了。

給長輩晨昏定省是這個時代的必修課,隻要不是特意針對她的,她完全可以接受,沈雲西點頭,“知道了。”

翌日清早,正院裡坐了個滿堂。衛大爺兄弟請過安後就都上值去了,屋裡除了年幼的衛八小公子外,都是女眷。

秦蘭月肚子越發大了,起身行動都得兩個人攙扶,但氣色還好,仿佛從前段時間的打擊裡緩過氣來了。

她坐在上首摸著腕子上的翡翠玉鐲,端看眾人,隻故意不看沈雲西,“我也快要生了,沒有心力做旁的事,管家權力先暫時交到老大媳婦兒手裡,你下午到我這裡來取冊子和鑰匙。”

大夫人溫玉嫻笑應下。

她又說:“我最近身上不爽利,老爺說做兒媳婦的照顧侍奉婆婆是天經地義的,叫我大可以挑一個到身邊來照看。老大媳婦要管家,朝朝五姐兒她們也沒有有孕的經驗,我看老二媳婦就很合適,你生育過,也比我年長,想來必定周全,打明日起,你就過來吧。”

二夫人原齊芳聽見這話,頓時臉就綠了。

沈雲西則是出神地心想,這若是換到話本風波前,秦蘭月指定會故意挑她去伺候,哪裡輪得到二夫人上陣。

五姑娘衛芩嘖了聲,扭頭掩住帕子,悄聲對二夫人原齊芳說:“叫你除夕夜的時候說她,你不知道她小心眼又記仇啊,當下不就找著機會收拾你了。就二嫂你這張嘴,你活該!”

原齊芳豐潤的臉上扯出一絲冷笑:“你這會兒腦子倒是靈光了。”

衛芩得意洋洋:“那是。”

原齊芳:“……蠢貨,我沒有在誇你。”

衛芩臉一垮,惱得就要拍桌子,但又怕自己一冒頭,秦蘭月把她也逮去乾苦活,便咬著牙硬生生地忍了。

“怎麼,老二媳婦是有什麼想說的?還是說你不願意。”秦蘭月注意到了姑嫂二人的動靜,她一掃眼睛,涼涼地問道。

“母親說的哪裡的話。長者令,可不敢推辭,我如何敢說個不字。”原二夫人扯著帕子往手心裡一繞,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隻是,我素來是個粗心大意的,一個人難免有疏漏,不如叫三弟妹一道來幫襯幫襯,正好叫她也學著些,等往後和三弟有了孩子,才不至於忙手亂腳的。”

寫話本子的罪魁禍首憑什麼置身事外?原二夫人不服氣,沒道理叫她單獨去受罪的。

秦蘭月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隻不鹹不淡地說:“你明日記得過來就是了,至於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辦,我是不管的。我也管不了。”

沈雲西旁觀了這一場衛家的早課,秦蘭月明顯不再和以往一樣直剌剌針對她了,更多的是冷處理,忽視她,有點把自己置身事外的意思。

不管她是不是憋了什麼大招,沈雲西都很滿意現在的狀態,她就喜歡他們把她當隱形人。

不多時,秦蘭月就稱身體乏了,打發她們都散了。沈雲西走到門口,原二夫人也跟上來,拉住她笑說道:“三弟妹,我明天早上去叫你,咱們再一道過來。”

說完,也不待沈雲西做出應答,她就款款擺擺地走了。

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沈雲西鼓了鼓臉頰,這又是當隱形人的壞處了,旁人總喜歡在她麵前自說自話。

第二日,二夫人果然到了合玉居來。

原齊芳是頭回到三房這邊的院子來,她正四處打量著,忽地嗅到一股特彆的香味兒,定睛一看,就見廊廡下幾個丫頭手裡捏著東西,不知道在吃些什麼。

福花迎上來,規規矩矩地請安:“問二夫人好,您來這麼早呢。”

“你們這是吃的什麼,當值的時候吃得滿嘴溜油的,真是沒規矩。三弟妹看起來也是個厲害的,原來這麼管不住下人的。”原二夫人往福花手上瞄了一眼,她訓斥完,又瞄了一眼。

福花早習慣府上二夫人口上的厲害,她笑了回道:“這是我們小姐的早食,小姐說她今早想吃菜粥配卷餅,可昨夜小姐著了涼,身上發熱起不得身,也沒了胃口,便賞給我們用了。這便是卷餅了。”

福花支給她看,又客氣地說,“我叫小廚房再送一份過來,二夫人也嘗嘗?味道很好的。”

卷餅這東西滿大街都是,實在不稀奇,但是……原齊芳再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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