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雅慧深深看了她一眼,轉頭看向淮安王:“王爺莫生氣,應該是王妃誤會了,聽說紫雲給您做了衣裳就以為她負責針線。出門宴會,王妃想要做一件和王爺成雙成對的衣服不是人之常情?”
淮安王冷靜下來,將信將疑:“她還不知道紫雲是做什麼?”雲雅慧:“可紫雲的確做了衣裳,您親口對王妃說的,奴婢自己都開始疑惑,是不是琉璃最近怎麼了,把活分派給紫雲了?”
淮安王一想也是,頓時覺得頭大:“罷了罷了,你去搞清楚。”
雲雅慧帶著紫雲下去了。
出了屋,雲雅慧也沒有多說什麼,第一時間送紫雲去了康泰院,讓那邊的人按照自己的方子給她煎藥。
紫雲期期艾艾,問王妃的衣服怎麼辦。
雲雅慧冷淡:“你病著就不用操心了,先養病,身子最重要。”
紫雲不敢再說。
雲雅慧回到正院後,就將琉璃喊了過來,問她紫雲給王爺做衣裳是怎麼回事。
琉璃是她第一個挑選出來做接班人的,心正老實,雲雅慧一問,她就麵色複雜地把自己憋了很久的話說了:“起初我也不知道,有一日整理漿洗處送來的衣服,發現多了一件眼生的,問了小魏子,小魏子也不知,我就趁著伺候的時候旁敲側擊問了王爺,王爺沒放在心上的樣子,說是紫雲做的,還說王妃也誇了這衣裳,說紫雲手巧……”雲雅慧看她神色,心中猜測多了幾分肯定,說:“紫雲最近有什麼異常或與以往不同之處?”
琉璃欲言又止,最後含含糊糊地說:“紫雲……很勤快,自從王妃管家後,她對王爺越來越上心了……”
雲雅慧哦了一聲:“我記得紫雲的爹在廚房?現在呢?你可知道?”
琉璃看了她一眼,暗自佩服,嘴裡說:“還在,就是王妃派了幾個自己的陪嫁過去。”
雲雅慧了然。紫雲的爹在廚房是負責采買的,雖然不是管事,但是這崗位油水多,雲雅慧管理的時候隻設置規矩讓他們無法太貪,卻因為身份原因沒有多做什麼。如今王妃不是傻子,很快就看出了這個規矩該怎麼用,就將製衡之處全都安排了自己的人,如此以來,紫雲爹就沒法撈油水了。
這是不是促進了紫雲心思轉變不得而知,但紫雲想“上進”的心幾乎可以肯定了。
雲雅慧讓琉璃離開,自己去找了淮安王,把衣服這一部分的時候和他如實說了一說。
淮安王對侍女這些心思都不太放在心上,反而覺得麻煩,對著雲雅慧半玩笑半認真:“四個人還不如你一個,你們這試驗要搞多久?我看你還是趕緊回來吧。”
雲雅慧笑:“奴婢不一直都在嗎?這次奴婢管理不當鬨到了您麵前,奴婢認罰。”
淮安王笑著揮揮手:“少來這套,出去出去。”
正院的事情雖過了,但淮安王心裡對王妃還是有了點不滿,不是為彆的,隻因為王妃直接把手伸到了他的正院,給他的人安排活計。
恩愛夫妻本不分你我,奈何淮安王對王妃並沒有徹底交心,在他眼中,正院的下人是他的私人物品,王妃還沒到不問他就隨意使用他物品的資格。
紫雲鬨了這麼一場,到底給這對本就很難合心的夫妻製造了矛盾。
心中不快,淮安王不會憋著,當天他就去了正院,喝著茶,隨口說了紫雲病了做不了衣裳的事。說完也不讓王妃辯解,直接跳過了話題。
這很難不讓人多想。
王爺這樣的態度必然是不滿。那麼為什麼不滿?心疼紫雲?紫雲那個女人背後說了王妃的壞話?
東院的人私下裡計較一番,越想越覺得王爺是被挑唆了。
誰乾的呢?
紫雲首當其衝。
和紫雲一起呆在屋裡,出來後還親自送紫雲去了康泰院,給她開方、叮囑下人好好照顧紫雲的錦雲是不是也出了力?
錦雲可是正院的領頭人,相比之下,綿軟的紫雲更像是一把刀,而揮刀人則是錦雲。
雲雅慧怎麼也沒想到正院那幫人的腦洞有這麼大,當初她積極配合交接管家權,都被正院的嬤嬤丫鬟當成了心機深沉故作姿態的表現。
紫雲事件發生後,她把剩下幾個丫頭叫過來誠懇地談了一番。她明確表示,人各有誌,不排斥大家有什麼想法,但她是一手把幾人提□□的,哪怕作為一個前輩姐姐,她也希望幾人對她有一定的坦誠,以免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們不僅不能達成所願,還把其他人都拖累了。
好在當初她挑人的眼光大差不離,另外三人都沒有上位的想法。有人想要好差事多得賞錢以後好出去嫁人;有人想要配個有前途的小廝以後像外院管家管事們那樣過安穩日子;有人根本不敢對王爺有什麼企圖心……
雲雅慧看出她們說的是真話,放了心,又提點了幾句,著手整頓正院的其他人。
這麼一來,有幾日沒去客院。
正要忙完了時,正院王妃召她。
雲雅慧以為是紫雲的事情,畢竟衣服做不成了,王妃不可能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
結果進門沒多久,雲雅慧差點被王妃一句話嚇昏過去。
王妃皮笑肉不笑,一臉掩飾不住的排斥卻又儘量溫和了語氣說:“錦雲你照顧王爺很多年了,王爺總誇你好,以後就讓你長長久久伺候王爺可好?”
這不是問句,這就是主子的安排。
雲雅慧真的很想問一句:王妃你這麼不快為什麼還要勉強自己?還有,你問過淮安王爺了嗎?你確定這是一個你我他三人都會愉快的決定?
雲雅慧趕緊磕了一個頭:“奴婢身份卑賤,不敢做此想,隻願好好做侍女,伺候王妃王爺以及未來的小主子。”
王妃麵色鬆了鬆,看了一眼身邊的乳母。
那嬤嬤使勁對她使眼色。
王妃臉又拉下來了,冷著語氣:“又不是讓你當王妃,通房媵妾不要求出身好,你不是最討王爺歡心?這就行了,彆的用不著你,好了,趕緊謝恩吧!”
話語之中,默認了雲雅慧對淮安王的“勾引”,還帶著一股我已經看穿你了你也彆跟我裝了的不耐煩。
雲雅慧跪在地上,無法做出任何動作。王妃直爽的嘴說出刻薄的話時殺傷力極大,可能在她眼中,這話隻是事實,兩人天與地的差彆,她根本無需顧忌什麼說話的客氣。她是奴,是一件王妃很厭惡卻為了淮安王不得不捏著鼻子忍下的物品而已。
雲雅慧臉上的恭謹一點一點退去,麵無表情,心中越發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