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柳卻不管那麼多,直接“啊——”地放開嗓子一路往下滑一路尖叫。
木桶滑到最底端卡在青石地磚上緊急刹車,後座的蕭柳瞬間翹起來往前撲,李正言身子一轉,改變重心,掌控著木桶在半空轉了一個弧度,平地旋轉製動,穩穩停住。
旁觀的人看得幾乎要昏過去,蕭柳被嚇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哈哈大笑。
“再來!”
李正言起身,抬手臂讓她搭著自己站起來,果然提著木桶往上走。
蕭柳提起裙擺跟上。
玩了三回,蕭柳覺得坐在後麵不過癮了,提議要坐在前頭:“我坐前麵你還能掌控方向嗎?”
李正言說:“能。”
但是這個位置會很尷尬,就好像他把公主圈在了懷裡。
蕭柳完全不在意,立刻坐了進去。
李正言原地停頓了一瞬,默默坐到她身後,分開雙腿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公主,得罪了。”
蕭柳擺擺手:“彆管這些繁文縟節,我們繼續玩!”
坐在前麵從三樓滑下去的感覺那是特彆不一樣,仿佛坐小型過山車,蕭柳一邊笑一邊叫,覺得刺激又好玩。
容妃趕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李正言帶著蕭柳滑到底部,一個漂亮的擺尾漂移,蕭柳的笑聲清脆響亮。
容妃怔忡了一瞬,怒氣衝衝。
“胡鬨!”
蕭柳的侍女們頓時跪了滿地。
李正言起身,原地跪下。
蕭柳玩得出了汗,發絲黏在額頭,臉頰紅撲撲,眼睛亮晶晶的,看到容妃來了,滿是歡快:“母妃!”
容妃的心先化了幾分,語氣沒有之前那麼嚴厲了,伸出一隻手指頭戳她腦門:“你越來越膽大包天了,竟然在正陽宮前胡鬨!”
蕭柳後退一步捂著額頭吐了吐舌頭:“誰讓父皇不帶我去打獵!他走的時候說啦,在宮裡我想怎麼玩怎麼玩,但就是不帶我出去!金口玉言,這可是父皇允許的!”
容妃瞪她:“你少扯歪理,皇上讓你在宮中玩,你這是玩嗎?”
蕭柳抬著小巧圓潤的下巴:“怎麼不是玩啦?哼!你和父皇都嫌棄我,我不和你們說話了!”
說著,一把抓住李正言的袖子往回跑:“阿正,我們走!”
轉過身衝著李正言使了一個眼色。
李正言對上她的眼神,腳步一頓,手反握住她的手臂,加快了速度。
蕭柳隻覺得身子一輕,沒費多少力氣卻跑得飛快。
一路跑回寢宮,她動動腿甩甩手,驚歎不已地看著李正言:“阿正,你這麼厲害?”
李正言依舊沒有表情:“雕蟲小技,習武之人都可以做到。”
蕭柳可不信,但她不追根究底,對於李正言的本事,她又有了一番認識。
他們兩人跑得快,其他的侍從都還落在後頭,蕭柳也不怕容妃責罰,容妃可不敢把女兒的心腹折騰沒了,她今天急匆匆出來訓女,也不過是為了規矩。
蕭柳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跑進屋裡喝了一大杯水後,給李正言也遞了一杯。
李正言沒接。
蕭柳皺起秀氣的眉頭。
他抬手接過,一飲而儘。
蕭柳立刻變臉,笑意盈盈:“阿正,你不怕嗎?”
李正言看著她。
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是蕭柳看出了他的疑惑。
“你不怕和我一起乾壞事,我無礙,你卻被責罰了?”
李正言微垂著頭,恭敬謙卑的姿態:“公主嗬護手下,不會讓卑下受罰。”
蕭柳好奇地托腮從下往上看住他的眼睛:“你是給我戴高帽還是當時真的這麼想?”
李正言看了一眼她的眼睛,重新避開看著地麵:“卑下的確如是想。”
蕭柳問:“你才跟了我幾日,就知道我嗬護你了?”
李正言板板正正答:“公主心善。”
蕭柳笑睨他一眼,下一秒就收了笑一臉冷漠:“那你可錯了,這裡沒有心善的人。”
李正言將她快速又罕見的變臉看在眼裡,沒有作聲,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蕭柳把玩著茶盞看著門外的滿地陽光,室內一時寂靜無聲。
許久之後,外頭似乎傳來些動靜,蕭柳又笑著逗李正言:“阿正,你為什麼總是麵無表情?你真的不會開心、傷心、生氣?”
李正言簡短回答:“卑下從小習慣了。”
“你從小就是這樣嗎?”蕭柳稀奇地問。
李正言點頭:“是。”
“騙人,人人都有七情六欲,一個人怎麼可能從小沒有表情,難道你麵癱?”
李正言看著地麵:“卑下從小練武,教導的師傅是這麼教的,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練武還要控製表情?
蕭柳問:“你師傅是誰?對了,還沒問你,你是哪裡人士?怎麼進宮來當侍衛的?”
“阮南人,師傅是先父的朋友,朝廷征召便進了軍隊,機緣巧合被提拔到了宮裡。”李正言有問必答,但問什麼答什麼,一板一眼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