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媽醒來是在醫院, 朱虛文和宋律師陪在她身邊,朱虛友跑上跑下辦手續,在宋律師的建議下, 她做了一個全身檢查,的確查出一些隱患,需要後期小心注意。
做檢查的過程中, 朱虛文拿出手機給吳媽媽看法院外發生的一幕。
三個少年犯滾落台階的新聞傳遍了全網,各個角度、各個配樂解說都有,長的視頻有近十分鐘, 短的十幾秒,但無論什麼形式, 無一不拍下了這三人好端端突然滾落台階的場景。
吳媽媽看了一個又一個視頻,怎麼看都看不夠, 心口那死死悶住讓她幾乎無法呼吸的氣, 微微鬆了一鬆。
吳泗親手報仇了。
“我真後悔從小教他不要打架,我寧可他做個霸道的孩子……”
宋律師輕輕撫著她的背,舒緩她的情緒。
李衝陵先帶著林宛和吳泗回了家, 他看著吳泗:“他們欺淩你一年,害你丟了性命, 我給你三年的時間, 去討回自己的債。”
吳泗捏起拳頭,點頭。
林宛問他:“你會怎麼樣?這事會影響你, 是吧?”
李衝陵彆開視線:“沒什麼影響。”
林宛:“想要給一個人教訓,有很多方式,如果會影響你,我們不需要這麼做,換個方式, 也能讓他們嘗到苦果,為他們影響我們自己,不值得。”
李衝陵心頭微動,看過來。
林宛:“看著我做什麼?”
李衝陵搖頭笑了笑,回答了她上個問題:“不會影響我,做道士的本就孤寡貧,承擔些許因果我不在乎。”
林宛歪了歪頭看著他笑:“你這個道士,和我以為的倒是沒一點相似的。”
李衝陵今天不知怎麼也有心情和她開玩笑,回:“你以為的道士是什麼模樣?”
林宛說:“和那姓張的道士一樣唄,張口閉口就是人鬼殊途,我們鬼都是妖孽,是要害人的,無論善惡,總之我們這些死了的鬼,都是不該存在,不配近你們人的身。”
李衝陵搖搖頭:“鬼也是人死後化成的,人鬼有何不同?這世上人心鬼蜮,比陰間險惡,而鬼,看似飄忽不定,可怖嚇人,實則也有像你們這樣心向良善,比大多數人還長得好看的。”
林宛手撫上臉,嘻嘻笑起來,湊過去問:“你覺得我好看啊?”
李衝陵身子後仰,眼睛往上翻,疑似給了她一個白眼。
吳泗站在一邊咧著嘴看熱鬨,看得樂嗬嗬的。
林宛餘光瞟見,喊他:“今天一人一腳踹回來了,什麼感覺?”
吳泗支吾了一下,小聲說:“一開始不敢,怕把他們踢死了,不過踹完還是挺解氣的,尤其想到他們以前欺負我的樣子……特彆暢快!”
林宛拍拍他的腦袋:“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無緣無故欺負人是一件讓人羞愧的事情,但是打惡人卻是一件善事。麵對惡人,你要記住,你的順從和容忍不僅是對自己的不負責,還是對惡的縱容和幫凶,而你教訓他們,打回來,是在做好事,是鏟奸除惡為社會作貢獻。”
吳泗越聽越有道理,心裡那一絲絲打架的羞愧徹底不見了,越聽,胸膛挺得越直,最後聽完,深以為然,還反思了一下自己以前懦弱忍耐的行為太不正確了。
李衝陵在邊上看著他們,忍不住一笑。
三人說著話,吳媽媽他們回來了,進了門第一件事,就是感謝李衝陵。若沒有他,今天這口氣還不能出得這麼舒服。
宋律師不太了解李衝陵和朱虛文兄弟是什麼人,但旁觀了朱虛文兄弟對吳媽媽的照顧,下意識以為他們是吳媽媽這邊的親友,倒是沒多想。寒暄之後,她提出商討一下民事訴訟的事情。
大家的一致意見便是,讓這四戶人家賠錢,賠越多越好!
但宋律師還是考慮到了可操作性,這四戶人家素質不一,有的人家即便法院判了,他們也不會交錢。
林宛:“不怕他們賴賬,若是耍賴不肯賠錢,我帶吳泗去陪陪他們,什麼時候把錢交了我們再回來。”
一直沉默聽著的李衝陵便說:“估算一個合理金額,實際履行這塊,我來解決。”
宋律師詫異地看著一直沉默難得開口的男人:“老賴是連法院都頭疼的對象,並不容易解決——在合法討債的前提下,我作為律師,不讚同用暴力手段討債。”
朱虛文笑起來:“大律師你想多了,我師叔怎麼可能用暴力手段討債,反正你就聽他的,給吳大姐估算個賠償款,要保證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朱虛友也跟著說:“就是,聽我師叔的沒錯。這次賠款,必須讓他們把吳大姐後半輩子養老錢全都出了!”
宋律師將信將疑,但吳媽媽也相信李衝陵,她便少數服從多數,按照最理想化的方案做了。
正說著話,朱虛文的電話響了起來,他不耐煩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臉色一變,仿佛捧住了一顆燙手山芋,滿臉慌張地看著李衝陵。
“師叔!是……師傅……師傅!”
李衝陵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所以怎麼了?
朱虛文啊呀一聲:“他肯定是發現這幾天我們花錢如流水!來興師問罪了!”
朱虛友也一臉急色:“師叔你要幫我們說話啊!我們之前花錢都很省的,最近的錢可不是為自己花的!”
吳媽媽想起了這幾天的消費,連忙說:“沒事沒事,我把錢轉給你們,本來就是我要買的東西,還有早上做檢查的錢。”
李衝陵臉色毫無變化,說了一句:“不用。”從朱虛文手裡接過手機。
朱虛文探過頭,幫他劃了一下接聽鍵,接通了電話。
宋律師驚奇地看著這一幕,突然發現眼前這個男青年似乎有些與年齡不符的違和感。
李衝陵沒在意,直接接聽了電話,還沒開口,就聽到他師兄賈道長的咆哮。
“這幾天的流水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是打算安家不回來了嗎!啊!回來我就斷了你們的副卡!給你們自由太多,讓你們飄了是不是!”
李衝陵:“師兄,是我。”
“你們兩個兔崽子——嘎?”
“錢是我花的,我這裡有點事需要用錢。”
“衝陵?”
“嗯。”
“哈哈,是你花錢啊……你為什麼要花這麼多錢啊?你也用不上啊,朱虛文朱虛友這倆臭小子呢?他們本事沒有,人滑頭,你有時候也聽聽他們意見,彆被人忽悠了。”
李衝陵黑臉,看了一眼兩個師侄,硬邦邦地說:“蔡家的錢給了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