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暖臉色變了, 站起身。
江墨舟急促的喘息終於漸漸平穩,他看過來,對上宋秋暖嚴肅的視線, 想了想, 走了過來。
“那幾個人,追的是我,幸虧這裡有你的店。”
宋秋暖皺眉:“你在做什麼?查案?”
江墨舟垂下眼瞼, 看著自己的手機, 似乎在掙紮該不該說。
宋秋暖並不想惹麻煩, 見狀立刻說:“不用告訴我, 你想在這裡待多久都可以, 以後若是有需要也可以隨時進來。”
江墨舟微微意外, 正常人不會把好奇心克製得如此之快,而且——
“你不怕我做的是壞事?”
宋秋暖笑了一聲:“你若是個心術不正為非作歹的, 你覺得自己還能進來?”
江墨舟怔忡,又兀自失笑:“是, 我總忘記你這裡不同尋常。”
宋秋暖看得出來, 江墨舟雖然極力掩飾,但此刻內心並不平靜,她不再與他說話, 自顧自取了一些普洱, 開始泡茶。
江墨舟看著自己的手機陷入了沉思,眉頭不自覺地擰緊。
茶香緩緩升騰,澄淨的茶湯在瓷白的茶盞映襯下,顯得越發醇香甘甜,宋秋暖遞過來一盞,江墨舟忽然回神, 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起,視線定在了她泡茶的動作上,看入了神。
他伸手接過,道謝一聲,抿了一口。
果然如想象中那般甘甜,隻一口,便覺得口中生香。
“我不懂茶,但這茶水真好喝。”江墨舟如實說。
宋秋暖笑起來:“前主人留下的好茶。”
江墨舟對這藥房充滿了好奇,但又不知能不能問,話到嘴邊猶豫不決。
宋秋暖不知道有沒有看出他的心思,但隻安靜泡茶,並不再多說關於藥房的事情。
江墨舟是個知情知趣的人,見狀便吞回了馬上出口的好奇,隻喝茶。
藥房外,那條街上來來回回經過好幾撥人,似乎在尋找什麼,直到兩個多小時後,街上徹底恢複了平靜。江墨舟起身告辭:“不打擾你了,今晚多謝。”
宋秋暖淺笑送他,說了一句:“你注意安全。”
江墨舟回頭看向她,對上她溫和深色的眼眸,那裡仿佛是一片平靜的湖水,什麼都了然於心又無所不容。
江墨舟心中的宋秋暖是個正義、理智又很有勇氣的姑娘,但進了這個藥房後,他發現,那似乎隻是她很淺顯的一麵,原先的印象早就被打破。
除了第一天的忙亂,後麵的日子重新變得平緩,錢建國恢複了外賣送餐,網購的毛線到了,宋秋暖閒著無事就學習織小玩偶。
偶爾會有客人上門,宋秋暖如今不急著用錢,便也不再如最初那樣使勁推銷藥物,明碼標價,試用裝免費,想買的人便買,不信的人便罷了。
有試用裝在,藥效立竿見影,這個說服力是非常強的,九成客人都會成為回頭客,宋秋暖“愛買不買”的冷淡反而在客人眼裡是高深莫測。
這日,宋秋暖收到快遞配送的短信,說有快遞已經投遞到附近的快遞櫃,她出門去取,拆開發現是法院寄過來的傳票。
是她之前告房東押金那事,開庭時間定在了兩周後。
房東也收到了傳票,這天下午便給她發來微信,罵罵咧咧的,言語之間就是:你就算去告也沒用,我裝修花了那麼多錢,我正好問你要回來!
宋秋暖瞥了一眼就不再理會,把自己早前準備的證據資料重新拿出來整理。
“歡迎光臨。”
“有,有安眠藥嗎?”
宋秋暖往門口看去,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此刻正望著宋秋暖問。
十幾歲的少年人上門買安眠藥,宋秋暖多看了他一眼,問:“有,給誰買的?處方有嗎?”
“家長,一定要處方?”
宋秋暖說:“沒有處方也行,你說說症狀,我好知道賣給你哪種。”
少年拉了拉已經拉到下巴的拉鏈,悶悶地說:“隨便哪個都行,隻要吃了能睡覺。”
宋秋暖聽了不讚同地說:“不同的病症引起的失眠,吃的藥是不同的,不對症下藥,不僅效果不好,還會加重病情。你家人什麼症狀?”
少年似乎沒想到買個藥都這麼複雜,頓時臉上露出一絲挫敗失望,什麼都沒說,扭頭就走。
轉身出去前,他瞥到了櫃台上的小黑板,震驚。
本以為是個普通的藥店,但這個藥價?
世上有這麼賣藥的藥店嗎?
他一臉震驚地走出藥房,不可置信地抬頭去看店名,想確認自己進了一家什麼黑店……
宋秋暖對客人的這些反應早就見怪不怪,隻是看到慈仁大藥房的白大褂藥師走出門來,眉頭微微皺了皺。
雖然她自己出行不會引人注意,但是隨著客人增多,這些人來來往往,到底還是無法避免被慈仁大藥房的店員看見,路人一般不在意,可是長期在店裡工作的店員日積月累下終會發現,有那麼一些人明明朝著店門進來,卻眨眼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