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人家夫妻的事情,我去插什麼手?”
李國公夫人笑著調動氣氛:“皇長孫妃說得對,咱們也彆討論旁人家事了,剛才一來我就向王妃討了點新茶,我們一起嘗嘗這茶如何。”
“清漣園製的茶,蓮香清雅,必然是極好的。”有人附和稱讚。
李國公夫人友善地笑著邀請阿蠻一起品茶,其他人跟著附和拉她們坐下。
阿蠻不好走開,隻好和楊玉姍等人再次坐了回去。
李國公夫人身邊的侍女是個精通茶藝的,在眾位夫人的目光注視下,手平穩,動作流暢,一舉一動皆為優美,即便如阿蠻這樣不懂茶藝的,都看得賞心悅目。
看著看著,那侍女遞了第一杯茶過來,先給的阿蠻。
阿蠻低頭看看,又看向其他人。每人一杯茶,但沒人有動作,而是看著阿蠻。
阿蠻大概知道這杯茶必然不是喝的,如從前某世,茶道中有個流程便是,第一杯茶乃清洗杯盞,第二道茶才開始品。
就是不知,這個世界,茶道又有什麼講究。
楊玉姍怕她不懂這些出醜,顧不得尊卑禮儀,抬手端起了茶杯。
李國公夫人看過來,輕聲提醒她不要逾矩:“楊夫人……”
楊玉姍手一頓,維持著握住茶杯的動作僵住,心中大急,後悔自己動作不夠快,恐怕給了阿蠻誤導。
阿蠻莫名地看了她們一圈:“我不懂你們喝茶的流程,怎麼不繼續了,等我嗎?”
有人掩唇輕笑,有人微微詫異。
楊玉姍鬆了一口氣,輕聲說:“按規矩,應該從席上尊者開始洗茶,您不動,我們不好動。”
阿蠻恍然,端起茶杯看向楊玉姍:“你是師傅的外甥女,也就是我的師姐,咱們就不用論尊卑啦,我們一起啊,正好教教我。”
楊玉姍心頭一鬆,突然理解了姑母為何喜歡這位長孫妃,坦蕩蕩,氣正浩,縱然出身低了些,卻也壓得在場眾人蠅營狗苟上不得台麵。
“好。”
自己瞧不起自己,才會被越來越多的人瞧不起;自己自信坦蕩,他人偏見眼光傷不了她分毫。
阿蠻和楊玉姍動了,其他人跟著動起來。
接下來的流程便順利進行下去了。
終於拿到真正可以喝的茶,阿蠻剛喝了一口,就又有人開口說話了。
“長孫妃不考慮家中再添一二人嗎?”
阿蠻沒聽懂:“我家裡人很多了啊,我和阿彥兩個人要這麼多人乾什麼?”
那人神色微妙了一下,說:“不是普通侍女,是能陪著您出門交際的側妃。楊夫人總不好次次陪在您身邊。”
阿蠻恍然大悟,哦,說的是側妃啊,這喝茶的目的大概也是這了?
剛才那位娃娃臉夫人說:“長孫妃應該不喜歡側妃吧,□□一二個侍女倒也是可以的。”
另一人反駁:“侍女到底上不得台麵,公爵之家尚尋良家,何況皇長孫。”
李國公夫人說:“你們這些人,知道的曉得你們是好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故意埋汰人。長孫妃剛來京城不久,不知咱們這些事情,少說幾句吧。”
一個長臉的坐在李國公夫人身邊,似乎關係很親近的夫人立刻反駁:“姐姐這話說岔了,正是不知,我們姐妹才好心提醒。這大戶人家,男子哪能如貧民一般但凡能娶媳婦就心滿意足了?說出去人人笑話。京城閨秀從小受閨訓長大,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為人柔順懂禮,長孫妃身邊但凡有一二這樣的人,掌家理事出外交際都不會有問題。”
琅兒聽得臉色漸漸古怪,幾次欲言又止。然而她在這裡年紀小,身份低,不敢輕易開口。
阿蠻聽著這一個二個為她“真心考慮”的話,已經徹底明白這是給自己設的鴻門宴了。
“要我說,”這大戲裡,又來了一位配角發言,“數量不在多,還是要挑人。要找就找容貌才情品性最佳的,如此麵上才有光彩。普通的人數再多,又有何用?”
其他人紛紛笑她:“知道你心氣高,你這要求也太高了,這般挑揀,你再找三年也找不到合適的。”
那位就笑:“我不急,慢慢尋著,反正不能要普通人,等到找著了合適的,我親自上門去提親,求也要為我家求來。要我說,咱們是家底一般,這才困難一些,長孫妃卻不是啊,這天下多少好女兒,可不儘您挑?”
阿蠻扯著帕子,睜著一雙純淨的大眼睛看著對方:“你們這說的,給相公找小妾怎麼跟挑豬仔似的,好像這滿天下姑娘都是地主家豬圈的豬仔,我挑個最好的,就能帶回家養肥宰了吃。哦不對,豬仔帶不出去,倒更像看家狗,一窩小狗挑個最機靈的,以後天天給我看家搖尾巴。”
眾人臉色一僵。
琅兒噗嗤笑出聲。
李國公夫人整張臉都黑了。金尊玉貴養大的侄女,被當著所有夫人的麵形容成搖尾巴的看家狗……
奇恥大辱。
阿蠻不明所以地瞟了一眼她的臉色,仿佛在說:我說小妾,你怎麼這幅表情。
知情的其他人,跟著紛紛變色麵露不悅。
娃娃臉可能是個耿直人設,眾人氣氛僵硬時,她大大咧咧地說:“您是不是不喜歡妾室?聽說外頭的平頭百姓家中窮困,能娶妻就很不錯了,很少納妾?所以女子也沒學過閨訓。我就說,上次慶遠侯被打,您一定也是因為聽了縣主訴苦,覺得他妾室太多了?”
阿蠻可不慣著這位“直爽女”了,拉下臉冷笑一聲:“你這人怎麼這麼好笑,都和你說了我打他另有原因,你偏要自以為是覺得是我容不下他的妾室。我隻當村頭長舌婦愛造謠犯口業,想不到這富貴地方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