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家的表兄最小的比蔣彥大了三歲, 最大的已經三十多,他們身上都有功名,也紛紛入了官場。
來了一天了, 表兄弟幾個終於可以單獨坐下來說說話, 大表兄率先關心了太子妃。
“姑母最近可好?祖母前幾日想進宮探望,不巧夜裡著涼有些頭疼,今日我們來之前還一直囑咐我們定要問問姑母近況。”
蔣彥笑:“母妃很好,她現在呆在佛堂的時間少了, 阿蠻經常過去陪她走走逛逛, 這段時間禦花園荷花含苞待放,她們去逛了好幾次。”
三表兄驚訝:“如此聽來, 長孫妃和姑母的感情還不錯?”
蔣彥知道大家都對阿蠻有偏見, 於是認真解釋:“比我和母妃的關係還親近,我和母妃是近鄉情怯, 有阿蠻在,就多了許多輕鬆和歡笑。”
大表兄低聲說:“皇長孫可知今日吳家公子為何頻頻針對你嗎?”
蔣彥搖頭:“不知。”
大表兄:“皇上本想給你定下禮部尚書吳大人的嫡幼女, 吳姑娘親事至今未定,眼看著要過了花期。”
蔣彥並不知道這個事,他隻知道皇帝心中有人選, 也的確差一點點下了聖旨,但是他當真不知道是哪一位,更沒有打聽的好奇心,在他看來,不管是誰, 都和他沒有半點關係,所以何必知曉?
“我來京城不過數月……”
最小的表兄說:“原本吳家自然是在相看的,隻是後來……但說實話, 這事的確怪不到皇長孫身上,她們家本也挑剔才耽擱到這個歲數。”
大表兄看了弟弟一眼:“小聲。好了,皇長孫心中有數就好,我們莫多討論了,不合適。”
蔣彥皺起眉,心中對於莫名被冠以“耽誤姑娘花期”的名頭感到不太愉快。
二表兄心細,見了勸慰:“吳家公子年輕,難免少年意氣,但吳大人應該還是想要和你做親,李國公是他妹夫,你看李國公的態度。”
蔣彥眉頭皺得更緊了:“我都有妻室了,還怎麼做親?”
大表兄以為他不知道:“你未來會有爵位,可以有側妃。”
蔣彥更不讚同了。
幾位表兄麵麵相覷。
“皇長孫怎麼想呢?”
蔣彥當然不想納妾了,他從沒想過納妾之事,他看似文弱,卻一直很有自己的主意,雖然嘴上不說,但剛上學的時候他就打算好了自己的未來,娶了阿蠻就在人生計劃裡加入了阿蠻,成了皇孫,他迷茫彷徨喪失目標很久,最近隨著一步步處理好各方親人之間關係後,他又有了自己的目標,但是這裡頭從來不包括納妾。
不是說他眼中徹底無二色,是人都會欣賞美,但是人有親疏遠近,在蔣彥眼中,阿蠻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而虛無縹緲的“美色”並沒那麼重要。從前趙家養他供他讀書視他若親子,阿蠻陪他趕考,為他洗衣做飯,照顧他麵麵俱到;如今的阿蠻每日辛苦學習曾經最討厭的東西隻為了適應他現在的身份,家裡若是再來一個兩個“妾室”,又怎麼對得起她?
但是蔣彥也知道,這樣的道理並不是人人都聽得,也不是人人能理解的,世人認為男子納妾天經地義,何來對不起妻子之說?所以他隻一句話:“不行,她們會欺負阿蠻。”
幾位表兄:“……???”
是那位提刀迎接中考喜報、侍衛環繞還能日日在院子裡宰雞殺鴨、狀元樓裡鞭打侯府世子、在東三殿磨刀、去靖王府習武的趙阿蠻嗎?
有人能欺負她?
蔣彥肯定點頭:“阿蠻單純直爽,不懂人心叵測,很容易被人欺負受了委屈。”
三位表兄齊齊沉默,這回沉默,是竟然覺得蔣彥說得有幾分道理。
但是趙氏地位如此低,如今皇子皇孫關係複雜,三個皇子都有自己的人,連皇孫都有自己的嫡係,蔣彥這個太子之子,皇帝沒讓他立刻上朝,因而難以立刻接觸臣子,姻親又沒有……他怎麼建立屬於自己的嫡係?
這些話外麵不好說,於是大家隻能沉默。
大表兄隻能邀請:“若有空出了宮,可以來家裡逛逛,祖母和父親一直很想與您親近。尤其祖母,她年紀大了,經常有些小病小痛起不來身,進宮機會很少。”
蔣彥點頭,陳懇感地說:“我知道了,下回若能出宮,一定去府上拜訪。”
另一頭,對岸。
阿蠻她們坐著船回到了岸邊,四人在岸上侍女的攙扶下一一下船。
琅兒和楊玉姍先上岸,阿蠻又讓大郡主先,自己在後頭護著,以防她們落水。
這小碼頭是特意建造給女眷使用的,安全性很高,上下船都很方便,大家並沒有特彆當心。
前兩位上岸後,大郡主提起裙擺抬腿跨上去,另一隻腳想要上去時,突然搖晃起來:“哎哎哎——”連帶著船也跟著劇烈晃。
阿蠻身子歪了歪,連忙伸手去幫她。
船依舊劇烈晃著,大郡主的身子更是搖擺不停,岸上的人驚叫,楊玉姍喊著:“郡主小心,不要鬆手!”
阿蠻一邊穩住身形一邊扶著大郡主,視線落到她單腳站立的地方,覺得不對了……
她緩緩鬆開手,仔細看了看,一巴掌拍到大郡主後背上:“還裝!故意嚇唬我們呢!”
搖擺中的大郡主和船一起停了下來,在楊玉姍和琅兒驚訝的目光下,大郡主哈哈大笑,就這一腳上一腳下的豪邁姿勢扭身回頭,得意看向阿蠻:“就許你嚇唬我,不許我嚇唬你啊!我這是還回來了!”
阿蠻這回倒真是無話可說,翻個白眼:“許,怎麼不許,還真是被你騙到了。”
大郡主更得意了,叉著腰哈哈大笑。
楊玉姍無語,覺得表妹這姿勢實在是傷眼睛,趕緊製止:“你還不上來?”
大郡主終於看到阿蠻吃癟,笑得不行,一邊捂著肚子一邊拉著侍女的手上岸,那笑聲啊大得阿蠻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