曄王覺得這筆花費太冤枉, 想要勞工,隨便找個村子拉人就行,用這麼高的月錢吸引人主動上門, 成本高了近兩倍。
寄娘說:“臨近年關,突逢雪災,家家戶戶都缺錢,王爺找人上門做工,就是給百姓生計能讓他們過個好年, 來的人誰不感恩王爺恩德?您也不必覺得虧了,這時候在京郊興土木, 避免不了動靜太大為人矚目,尤其正月動土, 更是招人關注,您的一舉一動都被有心人看在眼裡, 鬨到皇上麵前,哪怕沒錯也影響不好, 但現在不正好有了理由?大過年的改造園子的確突兀, 可是為了惠澤周邊百姓呢?”
曄王眼睛一亮,一邊聽一邊點頭。
“您甚至可以對皇上說, 是為了給周邊百姓生計, 這才顧不得年底正月這個時節, 找了一個改動園子的由頭。”
曄王被說服了,這是掙名聲的好事,簡直是一舉兩得。
“寄娘, 你可真是我的閨中軍師!”他一臉讚賞地看著寄娘。
寄娘笑笑:“能為王爺分憂,便好。”
曄王合掌,興衝衝地說:“聽管家說, 這些日子你將園子上下管理得極好,那這裡的事,本王就全權交給你了,如何?”
寄娘倒沒想到管家會為她說好話,聞言點頭:“王爺放心,不僅請客宴,待來年春日到了,王爺還可以在這裡辦賞春宴,踏青宴,機會一定會越來越多。”
這張餅畫得很漂亮,曄王聽完笑容滿麵:“你說得不錯,文人最愛搞這些,你果然懂他們的心思。”
寄娘笑而不語,收拾了圖紙,拉家常似的詢問:“府裡最近還好嗎?”
曄王皺皺眉:“王妃出身名門,到底是不一樣的。從前不覺得如何,李次妃掌事後卻是看出來了,這後院的人論管家,還是不如王妃。”
自從揭發尹次妃開始,後院種種風波,寄娘不是知情者就是洞察了全局,曄王和她聊得多了,漸漸養成了習慣,後院發生什麼事都會自然地與寄娘聊幾句,甚至說出心裡話。
這種態度改變,他本人不自知,但事實上,他如今幾乎將寄娘當成了女主人的角色,家裡家外諸事,都會與寄娘商量討論。
寄娘的評論也總是客觀不帶私心,至少在曄王眼中是這樣:“李次妃也不好做,畢竟之前都是王妃管家,人家說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後院的‘臣’都沒換呢,李次妃辦事很難如臂指使。”
曄王皺眉,這麼想想也的確是,很難保王妃不在其中搗亂。
“王爺想過以後怎麼辦嗎?王爺誌向遠大,後院若總是這樣:正妃形同虛設,管家權旁落側妃……恐怕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她又說了一句:“王爺不打算要嫡子了嗎?”
曄王的心病一下子被擊中。
當然要,現在的父皇就是看重嫡庶,司徒燦家裡的那個嫡出小兒,話都說不明白,卻隔三差五進宮見父皇,他的長子已經讀書明理了,卻見不到皇祖父幾回。
就如幕僚所說,太子之位難選,皇太孫也能加分。
曄王揣著滿腹心思回到王府,心中念著嫡子,腳步不由自主地走向王妃的正院。
曄王一連去了正院三天。
第一個慌的是李次妃。
手裡握著管家權,嘗過掌權的滋味,她還能甘心把權力還回去嗎?再穩如泰山的人,心也要動一動,有點危機感了。
慧夫人看著姐姐:“王妃的地位就這麼穩固?她明明謀害了子嗣,王爺還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嗎?”
李次妃握緊手心的帕子:“穩固?當然穩固。這些年,後院發生的事不止一件兩件,但隻有這一次,謀害子嗣證據確鑿,她才被奪權禁足。若是沒有證據,她現在還是顯赫的王妃呢,哪有我們什麼事。”
慧夫人:“姐姐拿出當年她謀害堂兒的證據呢,王爺該冷心了吧,這樣的蛇蠍,一而再再而三傷害王爺子嗣,若不是姐姐及早發現,精心養育多年,堂兒也差點夭折了。”
李次妃想了想,搖頭:“陳年舊事,她絕不會承認,而且堂兒如今好好的,王爺再惱怒,也不過多禁足幾天罷了。”親眼看到司徒培死去都隻對王妃禁足幾月,還沒過年呢,就鬆動了態度,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王爺不一定會追究。
她站起身,看著牆邊的盆栽,用力掐下一片葉子:“不過——對付王妃,的確得從子嗣下手。這才是逆鱗。”
慧夫人心中一緊:“姐姐的意思是……”
李次妃轉身看著她:“不會傷及性命……而且,你還年輕,會有自己孩子的。”
慧夫人站起身:“姐姐……”
李次妃:“不能再給王妃機會,這些日子我們管家早就被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一旦她被解禁,不止城兒,我的堂兒一樣會被波及。她現在瘋了,害司徒培的手段如此簡單粗暴,下一個焉知不會輪到堂兒?到那時,城兒一樣會出事,可不像我們自己動手這樣克製了!”
慧夫人被說服了,的確,自己動手還能留有餘地,若是王妃解禁,必然會對孩子下死手。
堂兒這個長子,是她們姐妹的希望,不能被王妃迫害。
她緩緩看向李次妃:“姐姐……打算怎麼做?”
李次妃對著表妹招手。
……
寄娘正讓管家對村民招工,因這次招工是為了讓災民有一份生計,所以招工要求也有些特彆。
不限年紀,但是每家隻能招一個,包吃住,住的地方在園外避風處,王府這幾日單獨搭了一個四麵遮擋保暖的大棚,提供炭火。
若是有人想把吃的送去給家人也方便,大棚不限製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