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錦繡堆49(2 / 2)

袁侍郎暗自猜測新上司大概是曄王的人,不然不會一飛衝天。這麼說來,這次的欽差大臣——是不是也是曄王指定的?

袁侍郎一邊心中忐忑一邊無奈接受事實,下了朝就去找吏部尚書套關係,但是不管怎麼套,這位尚書都一板一眼的,得不到更多消息。

小小地方民亂,案子並不難查,欽差去了當地,沒多久就查明真相回來了。

隻是他沒有捉了鬨事的百姓正法,反而一本奏章彈劾了同朝為官的吏部袁侍郎。

彈劾他欺壓鄉民,四處圈地,袁家在當地橫行霸道十幾年,占了百姓大半農田修彆院蓋祖宅……

滿朝文武包括皇帝,除了微微驚訝這次的欽差如此一板一眼做實事,並未注意到任何問題,皇帝處置了袁侍郎,還大力嘉獎了欽差大臣。

幾日後,袁侍郎丟官發配,案件傳遍大街小巷,有人突然說:“誒?不對啊,這袁家侵占的玖洲八鄉土地,怎麼如此耳熟呢?”

“可不耳熟嗎?玖洲的百姓可真是慘,走了趙家來了袁家——”

“趙家?”

“趙家……那更不對了啊,此案明確寫著,袁家侵占土地十五六年,趙家案發不過十三四年,那當時的土地,到底是被誰侵占了?”

“被誰占了?自然是袁家占了,你去瞧,這袁貪官祖籍就在玖洲,趙家祖祖輩輩京城人,誰會跑去玖洲侵占良田不一目了然嗎?”

施牧陪著寄娘遊湖賞荷,聽到城外百姓都在討論此事,便知道這事情已經四處傳開了。

“第一步,成了。”他笑著恭喜寄娘。

寄娘垂眼看著湖麵:“當年袁家魚肉鄉裡,有人告狀彈劾。以我爹的性子,這種官員必然要清除朝廷,卻沒想到,姓袁的和那些人先一步狼狽為奸害了我爹,還將自己的罪名栽贓到了我爹身上。”

施牧不願她回想這些難過的往事傷了心神,彎腰跳到一條小舟上:“無斁你瞧,這裡正好有一條小船,你在這等著,我去替你摘幾朵蓮花來。”

寄娘拉住了他的手不放:“你快上來吧,會劃船嗎?小心掉到水裡去,我救不了你。”

施牧拉開她的手,笑著撐起竹竿往湖心去:“你且等著看吧!”

沒一會兒,果真往湖心去了,消失在層層疊疊的蓮葉之中。

寄娘心裡擔憂他,哪裡還想得起朝堂上那些烏七八糟的事。

施牧去得快回來也快,不僅摘了蓮花還摘了好幾個蓮蓬:“走,我們去亭子裡,我給你剝蓮子吃。”

寄娘無奈地錘了他幾下:“誰要吃你的蓮子,害得我擔驚受怕,真怕你這個文弱書生掉進湖心出了事。”

施牧哈哈笑:“若是我掉進湖心上不來,我也要變成一個呱呱叫的大青蛙,跳到岸上來跟著無斁回家,日日守著你。”

寄娘腦中出現那個畫麵,神色並不好:“說什麼不好,說這種晦氣話!你要真成了大青蛙,那也彆跟著我這個晦氣人,省得你連青蛙都做不成!”

施牧一愣,驚覺自己說錯了話,無斁身邊親友一個個離去,最聽不得這種話,偏偏他還拿此開玩笑。想到這,他忙作揖道歉:“是我又說錯了話,我不會掉進湖心去,不僅不會,不管去了多遠的地方,都一定平安回來見無斁。”

寄娘正視他:“你記得這話。”

施牧認真承諾:“刻在心上,絕不會忘。”

寄娘臉上露出一個笑,如此便好。她不是真忌諱什麼不祥晦氣,隻是希望施牧能保重自身,哪怕萬一,也不想他為她丟掉性命。無論是今日這樣的小事,還是今後可能遇到的大事。

城外風平浪靜,城內波濤漸起。

皇帝終於從禦史口中聽到了關於侵占良田的傳言,心虛而怒。

他嚴厲下令,禁止討論此事,誰敢再傳謠,就割掉誰的舌頭。

然而很多事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皇帝越害怕什麼,什麼就接踵而至。

潯州按照往常慣例將州府內的刑獄案件上報大理寺,其中一個判了斬立決的案件,罪犯是一個富庶員外,此人擅長模仿字跡,他用這本事助人陷害謀殺受害者不提,案件中有個蹊蹺的地方是,此人家中被搜出一封模仿字跡的書信,模仿了誰的字跡無法查證,員外也不肯招,但書信內容卻是通敵賣國的信息。

大理寺大夫不像從前那位刑部尚書,看到這封信,信上雖然沒有當年的落款,他卻立刻明白了這是什麼東西,當即提審了這個死刑犯,將信件這事查得徹徹底底。

查證完畢,大朝之上,當著百官之麵,原原本本敘述了這一樁鏈接十三年前舊事的“奇案”。

皇帝震怒不已,聽到一半便大聲喝止,阻撓一次不成,當場拂袖離去。

強製退朝的皇帝回到後宮卻心慌不已。

最近的形勢太不對勁,這些新官上任最該小心謹慎的人,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趙家舊事,仿佛根本不怕他這個皇帝龍顏大怒……真是巧合?

皇帝心中盤算起朝中心腹人選,打算好好查一查,是誰在弄鬼。

寄娘收到了曄王送過來的消息,說皇帝早朝大怒退朝,曄王還挺納悶,最近中了什麼邪,怎麼一樁兩樁都和趙家扯上了關係,讓寄娘查一查背後是不是有什麼人指使。

寄娘看完信麵不改色地收起,另寫了一封信,送去曄王府遞給柔姬。

皇帝想好了人選打算宣人進宮下暗旨調查,曄王府王妃突然在宮外大喊大嚷要求見皇帝。

她喊的是:“曄王謀逆,我要大義滅親!”

皇帝不以為然,但為了避免家醜外揚被眾臣恥笑,捏著鼻子將人帶到了禦書房。

他以為是曄王夫婦不合,史氏又是個蠻橫愛作妖的,夫妻置氣瞎胡鬨,鬨到了他這個公爹皇帝麵前來。

“史氏,你婦告夫,以下犯上,這可不是鬨著玩的!”皇帝冷著臉教訓這個本就不喜的兒媳。

史王妃半點不懼:“我有證據!”

這一年,曄王全然信任寄娘,幾乎把一切奪嫡的事宜都交給了寄娘管理,還聽取了寄娘許多建議,其中有一項,便是暗備私軍。

上一位賢王是培養死士偷偷挖皇帝的牆腳殺保皇黨安插自己人,這一位曄王更了不得了,他竟然養私軍打算逼宮?

皇帝震驚不已。

卻又覺得是這些如狼似虎的兒子們能乾出的事情!

趙家早就死光了,那些舊事就算翻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麼,但曄王謀逆卻直接影響他的皇位!老皇帝頓時將目光對準了曄王,派禁軍按照史王妃高密所說之地,去查證那裡到底有沒有曄王養下的私軍!

所謂的私軍是寄娘建議養的,人是寄娘從曄王那些爪牙之中挑選召集的,整個“軍隊”的訓練是她管的,地點也是她捅給史王妃的,皇帝派人“出其不意”地來查,當然能罪證確鑿。

曄王被皇帝的人拿下時正在京城某青樓,他除掉了賢王這個心腹大患心中再無負擔,又有寄娘這個謀臣在身邊什麼事情都不用他操心,他就等著寄娘幫他登上皇位,那時候她大概也精血耗儘命不久矣,如此他既能登上九五之位又絕了臥榻酣睡之人,從此就能順心順意做天下之主了!

準備坐享其成的曄王日日沉醉美人鄉,直到被扔到皇帝麵前時都沒完全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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