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往事(1 / 2)

師生二人不約而同地閉了口,一口一口喝茶,末了顧世安說道:“我怎麼覺得樊先這次叫他的師爺直接找你,有點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意思呢?”

衛景平一直覺得這事兒有點蹊蹺,說道:“我原先也懷疑過,對了夫子,府學裡有個姓梁的學生,據說曾給富貴人家做過擬題剿襲的,該不會……”

“嗯,有這個可能,”顧世安也想到了這一層:“樊先或許是想遣個師爺先來試試你的底。”

可能用的是擬題剿襲的辦法,最終目的是來找衛景平代寫文章的。之所以先提出替考來,大約是為了讓衛景平得知後惶惶不安,後麵他再提出個去他府中做幾篇文章的要求便不用替考了,好叫對方陷入死地之後又看到了生路,而欣然接受後者。

衛景平還是不解:“這種事情府學裡頭的老秀才梁旭輕車熟路,樊大人怎麼又打上我的主意了。”

找熟人不更可靠嗎。

顧世安看著衛景平說道:“你難道沒發現嗎?你的文風跟市麵上刊印的謝回的文章有些相似之處?”

衛景平:“我自己瞧不出來,但是先前有個同窗提過一嘴。”

顧世安的臉色瞬息變得陰沉了些。

思路到了這一步,他甚至猜想:攀先既然找著衛景平去為他的人擬好文章,說不定已經做好了秋闈之前從謝回那裡得到題目的準備,看來謝回這些年做官並不清白,勾勾搭搭斂財的事少不了。

衛景平:我院試的時候做的八股文還是不是從一張白紙在白鷺書院學的,既然我的文風跟謝回相似,那麼請問謝回跟白鷺書院是什麼關係?

完全不像沒關係的樣子吧。

隻是有些話,顧世安不說,他也不敢問,知道的越少,麻煩才越少呢。

不過從顧世安的語調中衛景平隱約的猜測:主考官不是個好東西。

他當即心中一涼,暗暗叫苦:此次秋闈要曲折了。

“這就是了,”顧世安越發篤定:“樊先那邊還會找你一次,估計要你去他府中做文章的。”

衛景平沉著道:“夫子的意思是這次鄉試甘州府的主考官會和樊大人勾結,提前把題目透漏給他?”

不然,除了馮耀,沒有聽說鹹州還有另一位押題聖手了啊。

除非跟主考官勾結,提前知道這次秋闈的題目。

顧世安:“不好說啊。”

一切都是猜測,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說不好。

“夫子,”衛景平想了想道:“以前有人遇到這種情況嗎?他們是怎麼做的?”

顧世安在腦海中搜了搜,跟他說道:“這科不下場,或者跨籍到彆處去考。”

不下場。

再等三年。

跨籍,換個省考。

“夫子,”衛景平記得跨籍是被朝廷禁止的:“跨籍極容易被揪出來吧?”

想他蹲在院試考號裡的時候,就有幾位冒籍的老兄被揪出來扔出去了。

“倒也不是完全禁止的,”顧世安說道:“比如某個秀才訂了一門外省的親事,他嶽丈家所在的省又是科舉大省,文風興盛,錄取的名額少,考生都願意跨籍出去而不是進來的,你跨進去,無人找茬。”

要是專門為了搶占名額而來,被人一舉報就是另外的說法了。

衛景平長吸了口氣:“……”

他還真沒有這層關係。

顧世安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平哥兒,以前老姚在上林縣的時候,不是說要把他孫女許配給你嗎?如今人找著了,這話就這麼不作數了?”

他們都在等著這個好消息,怎麼遲遲不聽衛家提了呢。

衛景平一下子紅了臉:“都是玩笑話,當不得真的。”

還是去年的時候,姚春山在來信中委婉地提起過這件事,衛長海夫婦分析了之後覺得衛家不能挾恩圖報,咱一個窮鄉僻壤的孩子哪兒能肖想京城的千金小姐,萬一委屈姚溪,就作孽了,因此避而不談,沒有給老姚答複。

想著姚溪也差不多到了該說親事的年紀,要是有好的也該定下了,到時候有機會跟老姚見麵,再解釋清楚這件事情就好了。

衛景平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過去大半年了,還是他嫂子韓素衣無意中提起被他聽到了的。

他當時沒什麼想法,笑了笑就算過去了。

顧世安說道:“玩笑話啊,那你跨籍這條路了,這科彆下場了。”

衛景平:“……”

“夫子,”衛景平氣不過還是回了他一句:“你想的這兩條路都不通,叫我等三年,那豈不是荒廢了,再者跨籍,一步跨到京城去,遍地大儒世家子弟,我去了豈不是隻有落榜的份兒。”

拿什麼跟人家自幼師從大儒的士子比拚呢。

顧世安搖了搖頭,慢悠悠地說道:“不是這回事,向來進士得中最多的,要數南方四省,外加山西府,京城文風興盛,但舉業並不是最‘卷’的。”

卷!

這不是跟他上輩子一樣嗎,高考最卷的地方竟是以前科舉最卷的地方,傳承哉?

衛景平敢肯定顧世安是土著不是穿越人士,這個詞兒肯定是從他嘴裡聽來的,他愣了愣神:“夫子您也說起‘卷’來了?”顧世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偏過頭去掩蓋尷尬:嗯哼,衛景平雖然離開白鷺書院兩三年了,可他留下的習慣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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