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寧關在院中琢磨人生的時候,外界又發生了一件大事,繼不斷死朝廷命官之後,可謂是全城轟動。
皇城中有一著名的曲流街,因溪流包圍,綠樹環蔭,走在街道上甚至都像入了繁花盛開的莊園,因此許多文人墨客喜歡邀上三五好友的來此處飲茶,也有一些貴族商豪喜歡在這裡置辦宅子,無事的時候小住一番,感受一下市井的寧靜,隨著曲流街的發展,這裡也越來越熱鬨,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鬨而不亂,算是皇城中最有名的一個地方了。
禮親王就是在曲流街給周瑾兒置辦了宅子,將她養在了這裡。因為禮親王不常來,加上來也不可能大張旗鼓,而且周瑾兒幾乎不出門,之前是因為臉上的傷,後來是因為聽了竇正卿的話,做一個禮親王需要的,漂亮聽話又溫順的女人,所以無事也不需要出門,因此久居此地的旁人隻知道那座大莊子裡住了人,但住了什麼人卻是不知的。
但沒想到,旁人第一次見到這莊子的主人,竟然是被人打出來的。
一個富貴人家丫鬟裝扮的紅衣女子,拿著一條鞭子,一路追著一個淺色華裳的女子抽打,府中的家丁想要上前阻攔,但卻被侍衛裝的一群人給攔住了,無人阻攔之下,紅衣女子鞭鞭帶肉的抽到了淺色女子的身上,被抽打的女子一邊哭喊一邊護著臉,紅色女子見狀抽打的更凶狠,還專門集中在臉部,隻不過都被淺衣女子用手擋住了,而手臂的鞭痕看的圍觀的旁人都感到幾分肉疼。
被打的淺衣女子正是周瑾兒,這段時間朝中發生的事連普通百姓都知道了,更何況是她,而且令她心驚的是,那些人竟然全都是這些年竇正卿與禮親王經營出來的人,而她能夠在禮親王心裡有一席之地,除了這張臉,就是因為竇正卿能給禮親王帶來的利益。可是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她早就慌得不行了。
這也就算了,更糟糕的是,她已經有許多天沒見到竇正卿了,周瑾兒甚至懷疑,竇正卿是不是眼見不能成事,直接遁逃了,如果沒了竇正卿,她一個後院女子,手中無權無勢,她能幫禮親王什麼,當她再也沒了用處,禮親王還會憐愛於她嗎?
就在周瑾兒慌神的時候,那紅衣女子直接帶著一群侍衛闖門而入,二話不說揚起鞭子就抽。一開始還有人撲過來護住,可是很快那些奴仆就被侍衛喝退了,無人護她,周瑾兒隻能一路跑躲,身上的疼痛早就讓她顧不得身處何處了,隻能一個勁的哭喊。
紅衣女子正是薑從靈身邊的侍女姝兒,薑從靈的外家世代從軍,她自幼本也喜歡舞刀弄槍,身邊的侍女也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雖然比不得一些武力強健的男兒,但身手已算不錯,對付一個周瑾兒那絕對是綽綽有餘。
見周瑾兒柔弱的哭喊,那狐媚子的姿態引得周圍圍觀的人都在勸停,姝兒便冷聲道:“媚性不改!同為女人,你可知奪夫之恨?想來也是不知的,你這種攀附權勢為求富貴勾引有婦之夫的女子,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當真不怕下地獄!主子心善,不欲與你這等人計較,但也決不能由著你胡來!”
周瑾兒這些年被養出了些氣性,不再如以前那般,形勢迫人之下懂得低頭,聽這紅衣女子這般侮辱,哪裡還忍得住,頓時反抗道:“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正常,不如說你家主子善妒毫無容人之量!如此蛇蠍心腸還敢言善啊...”
周瑾兒話還沒說完,姝兒揚起鞭子又是一頓抽:“敢侮辱我家主子,要不是主子心善,你當你能活到今天?不知好歹!”
周瑾兒被抽翻在地,疼的哀叫連連,姝兒朝身邊跟著的兩個粗使嬤嬤示意了一番,兩人立即上前,一邊一個壓住周瑾兒的肩膀,姝兒連續數鞭,準確無誤的抽在了周瑾兒的臉上,那張好不容易養好的漂亮臉蛋再次鞭痕交錯,比之前的一刀切還要可怖。
經曆過一次毀容,周瑾兒對她的臉無比重視,感受著臉上幾乎快要失去知覺的疼,頓時不顧一切的掙紮起來,神態猙獰,喊叫的撕心裂肺。
可惜她被養尊處優了數年,哪裡有這些粗使嬤嬤的勁大,被壓製的動彈不得。當她臉上找不到一塊好皮的時候,姝兒才停下了鞭子:“我看你怎麼用這張臉去勾引我家爺。”
姝兒說完,直接示意眾人打道回府,這等狐媚子,毀了她比殺了她更能折磨人。
周瑾兒被放開的時候整個人癱軟在地,喉嚨嘶啞的甚至都喊叫不出來了,圍觀的眾人已經看出了那個紅衣女子的車駕,是親王府的,所以哪怕可憐眼前這個女人,也沒人敢上前半步,還是周瑾兒的侍女跌跌撞撞的從府內跑了出來,哭的梨花帶雨的想要將主子攙扶進去再說,可是當她將周瑾兒扶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周瑾兒下|身|竟然血流如注,當下就腦袋一片空白了。
周瑾兒毀容了,尚不足兩月的身子也小產了,曲流街人來人往,當日可有不少人圍觀,甚至後來聽說的趕去看熱鬨,還能看到地上沒來得及清理的血跡。
想當年禮親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還言猶在耳,這些年京中貴女不少以此為標準擇婿,有多少女子羨慕禮親王妃,閨閣中對未來的展望甚至都是以那二人為模板,沒想到這才過去幾年啊,竟然出了這種事。
身為王爺,三妻四妾都算是少的了,王府中一直沒有納人,沒想到竟然是養在了外麵,一下子如月光皎皎的王爺變成了滿嘴謊言,沽名釣譽之輩。
碎了一地女子的心不說,也成了不少風流場所的談資。就連周瑾兒都在皇城內出了名,也不知這周瑾兒到底何等模樣,竟然勾的禮親王哪怕出爾反爾也要養在室外。可惜的是那漂亮的臉已經被毀了,不少人談及此都唏噓不已。不過聽聞那天圍觀了現場的人說,那周瑾兒美若天仙,身段婀娜,光是看一眼都讓人挪不動步子。
還有人傳言,周瑾兒曾為秀女,因為太美了,不巧某日被當時還年幼的寧王撞見,寧王覺得這女人過於美貌,美的太過便為妖,這等女子絕不能出現在後宮當中,所以一刀劃破了她的臉,將她驅逐出宮。結果沒想到,寧王人小手勁不大,周瑾兒的臉給養好了,被禮親王偶然撞見頓時驚為天人,感歎遇不逢時,家中已有妻室,可實在對周瑾兒念念不忘,最終寧可背叛自己曾經的誓言,也要與她結為神仙眷侶。
那些傳言中,周瑾兒美的不似凡人,奈何經曆情苦。而作為真正的受害人薑從靈,卻成了一個善妒的惡婦,有人甚至覺得她因為當年王爺的一句戲言當了真,就做出這等毀人鴛鴦的事情,簡直是皇城第一惡女,薑家一些尚未出嫁的女子也因此受了影響,簡直有苦說不出。
而事發之後,宴禮氣勢洶洶的找到薑從靈,薑從靈剛喝完補品,氣定神閒的放下碗匙,轉頭看向宴禮:“王爺是來問罪的?”
宴禮本就為之前暗線被拔出的事情惱火,加上竇正卿不知所蹤心煩意亂,現在又出了這種事,要如果他這府中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恨不得殺了薑從靈。
見宴禮幾乎要噴火的模樣,薑從靈輕笑道:“往日王爺說喜歡才娶的我,可惜王爺其實不喜,王爺又說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惜養了個外室,王爺還說後院之事全憑我做主,如今我不過是處理了一個狐媚女人,王爺就這般興師問罪,君無戲言,所以注定了,滿口謊言的王爺,成不了君。”
這件事哪裡最疼戳哪裡,宴禮額間青筋暴突,雙目赤紅:“好一個王妃,這些年我當真是小看你了,竟如此能說會道,如今你讓本王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對你有何好處?”
薑從靈道:“我一深閨婦人,要什麼好處,不是都說女子短視嗎,身為女子,我也隻能盯著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了,王爺不給我留臉麵,難不成還要我識大體給王爺臉麵?我薑家的人,從來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真當這些年我在你的後院毫無怨言嗎?當初我便說了,你若不喜,大可不娶,你娶了,卻視我為無物,我原本可以有一段美滿的婚姻,你毀了我,還讓我對你三從四德?王爺可真是做得一場好夢。”
宴禮目光恨極:“你以為你是安國公的女兒就能為所欲為,你以為我奈何你不得?薑從靈,進了我王府,你的生死,不過我的一念之間,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
薑從靈本就不對這個男人抱有任何希望,這些年她早就失望到寒了心,所以聽到這話也沒有絲毫的意外,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連我的人生都被你毀乾淨了,我還在乎什麼?孩子,你彆忘了,這孩子有一半你的血液,我恨你都恨得如此了,你覺得我會在乎留著你血的孩子嗎?”
宴禮此刻當真是恨極了這個女人,滿眼的殺意毫不掩飾,即便這女人現在懷著他的骨肉。而薑從靈這種女人也是他從未見過的,如此心狠,如此狠絕。
他這般氣急倒不是多為周瑾兒,而是為名聲,名聲毀了,今後無論他做什麼,這個汙點將永遠的跟著他!一個後院的女子,一個嫁進了他王府的女人,自然由他生,由他死。
就在此時,宴禮身邊的一個貼身護衛匆忙來報,陛下宣他入宮。宴禮目光冰冷猶如看一個死人一般的看了薑從靈一眼,轉身便走。
宴禮走後,薑從靈身邊兩個侍女一臉冷汗,她們剛剛真的覺得要如果不是那侍衛來了,王爺會掐死她們的主子。對周瑾兒甩鞭子的姝兒更是略慌道:“主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王爺怕是真的會對您下殺手。”要弄死一個後院的女人太容易了,想要不著痕跡的弄死更容易,過不了幾月主子就臨盆了,那時候保小失大,簡直易如反掌。
薑從靈輕笑了一聲:“更衣,我們也進宮。”
作者有話要說: 可惜薑從靈生錯了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