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歌舞升平,那些大人的互相恭維聲聽得他有些心煩,沒待多久他就覺得這裡麵人多嘈雜有些悶熱,跟季邈說自己想要去外麵透透氣,隨後便和季邈派出的侍衛推著他從不起眼的角落朝殿外而去,去找個有水的地方看看月色,順便醒醒腦子。
陳琅抱著自己的小暖爐,出來之後感覺空氣都清新了不少,讓侍衛把他推到大殿後方的池子旁邊靜一靜。
他方才在裡麵看到了裘沐川,這人穿著一身黑衣,梳著發冠,比起在邊關時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袍服和盔甲,現在看起來是人模狗樣了不少,不過敬酒途中他還不忘將一雙過分銳利的目光頻頻射向陳琅,刺得他如芒在背,坐立難安,感覺自己就像那個被黑貓警長拿槍堵在角落裡的一隻耳,想逃,卻逃不掉。
陳琅在湖邊長長歎出一口氣,目光憂愁。
裘家二公子那件事看來還是被扣在了他頭上,哪怕實際不是他,懷疑的種子也已經種下了。
一人從不遠處緩緩朝他走來,涼涼道:“沈公子怎麼滿目愁緒的坐在這兒,又是為何而歎氣呢?”
陳琅聽到聲音就想衝他躬身行禮,提前退席的蘇寶胤卻輕挑了下眉,上前扶住了他上半身,“孤以前就同你說過了,見到孤不用行禮,這是予你的特例。”
他那隻手輕輕按在陳琅的左肩上,正巧壓到了傷口,陳琅唇色微白,身體哆嗦了一下。
“嗯?”蘇寶胤目光淡淡一瞥,忽然故意靠近,身後的長發因為微微彎腰的姿態儘數垂落到陳琅麵前:“硯如何故發抖?你現在很冷麼?”
陳琅在心裡暗罵,麵上還要故作柔弱的衝他輕輕搖頭,用手掌一綹一綹的把他的頭發從麵前剝開,仰起頭來。
對視片刻,蘇寶胤似乎被他眼裡那點兒微末的脆弱之意刺了一下,直起腰道:“你身體畏寒,怎可如此久待在外麵,還是早些回去罷?”
“這宴會裡雖都是看膩了的靡靡歌舞,但殿內好歹也比外麵暖和些,不是麼?”
沈硯如眸光微顫,最終朝他極輕的頷了一下首,自己推著輪椅離開。
見蘇寶胤轉身,陳琅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轉身推著輪椅跟在蘇寶胤身後,挑著一個在沒人看得清的角度,朝蘇寶胤身旁那個太監用力創了過去。
“啊——”海公公下意識發出慘叫,感覺自己脆弱的膝蓋和腳趾馬上就要裂開了。
蘇寶胤一回頭,海公公馬上憋住了叫聲,不敢表現出太疼的樣子,還得對這個一臉驚慌失措差點把他創倒在地的罪魁禍首強撐笑臉柔聲安慰:“沈公子莫在意,老奴一把胳膊和腿都硬朗得很,不知沈公子方才可有傷到哪裡?”
隻見沈硯如小臉煞白,方才就在眼眶裡明晃晃打轉的水珠子跌出眼眶,手忙腳亂的打著手語向他們解釋:對不起,這個輪椅是進宮前換的新輪椅,我操作不夠熟練,誤傷了海公公。
海公公麵皮抽搐片刻,幾近惶恐的向他們表示自己無礙,隻有蘇寶胤莫名看了眼他落在身前衣物上,那滴已經消失無蹤的眼淚,然後帶著海公公離開。
陳琅伸手扣了下輪椅下方的一個小開關,剛剛還失控的東西這會兒恢複了正常,他示意侍衛把他推回去,回到了那個到處彌漫著酒味兒醉醺醺的大殿。
季邈沒碰酒,也沒有提前離開,等到他回來後伸手碰了碰他的臉,微微蹙眉:“臉這樣冰,這是吹了多久的風?”
陳琅不答,季邈也隻好將他懷裡漸漸沒了溫度的暖爐重新換了一個,“是不是覺得這殿裡很無聊?要回去麼?”
陳琅這會兒給了反應,朝他點點頭。
而裘沐川在看到季邈摸他臉的時候都愣了,就那麼坐在對麵看著他們兩個。
陳琅披上季邈給的小毛毯,離開之前看了他一眼。
也僅是一眼,輕描淡寫的掃過,就像個對待麵生的陌生人,沒有敵意也沒有傲氣,好像這些東西在他身上都被磨光了。
陳琅跟在季邈身後離開。
馬車駛出皇宮的時候他掀開轎簾往後麵看了一眼,在心裡估摸著裡麵的一場好戲已經到哪個環節了,忍不住心情愉悅了一點。
季邈:“進宮一趟能讓你這麼開心?”
陳琅搖頭,折騰半天他身體有點累了,於是側躺下來枕在對方的大腿上,隨著轎子一晃一晃的幅度漸漸睡了過去。
季邈低頭,掌心覆在他的額頭上,確認陳琅沒有發熱,於是輕輕撫了撫,順勢牽了一下他身上的毛毯。
蘇寶胤回到寢殿時,猶帶著被宴會上的酒氣熏出的幾分睡意。他已經記不起昨夜到底和哪個宮妃廝混了一夜,也或許不止一個,反正玩著玩著就累了,今天沒有那個心思,隻想早點上床休息。
下人早已經備好了沐浴用的熱水,他揮退所有下人,自己脫了衣服泡進浴桶裡,舒爽的歎了一口氣。
被陳琅沾在頭發上的藥粉悄無聲息融到蒸騰的熱水裡,在蘇寶胤毫無察覺的時候一點一點的滲透到他的肌理之中,累計到一定的量之後,藥效開始發作,但是作用緩慢,蘇寶胤隻覺得今日沐浴用的水似乎比平時要熱一些。
他泡了一刻鐘,起身穿衣,因為平時不喜寢殿裡有太多下人走動,所以入夜之後他一般隻留海公公在門外侯著。
泡完澡,並簡單擦拭了一下頭發,海公公忍著膝蓋的疼痛給他忙前忙後的端來炭盆將頭發烘乾,給他備睡前漱口的湯藥,最後一切都弄好之後伺候蘇寶胤上床,他便熄了所有的燈,隻留一支紅燭在床帳遠處,既有柔和的光線,又不會太過刺眼,而後關上門離開,給自己飲了一碗熱湯便備在門外,靜待傳侯。
蘇寶胤自躺下不久後隻覺得身體裡的熱意像浪潮一樣一層一層的反複衝刷上來,他撥開微微汗濕的頭發,覺得海公公今夜布置的炭盆實在有點太熱了些,便提高聲音讓海公公進來把炭盆給撤了。
他連叫幾聲,門外睡意上湧的海公公一時沒聽到,直到他的聲音開始顯出怒火,叫了一聲:“劉成海,進來換火盆!”
海公公的睡意磕破,心道壞了,忙提了燈要入殿內看看蘇寶胤找他做什麼,哪曾想他守在殿外的時候為了方便打磕墊著腿,又被冷風凍了許久,這一下火急火燎的跑起來,本就負擔過重的膝蓋登時受不住了,上台階時一個腿軟倒了下去,磕到腦袋兩眼一閉,直接不省人事。
裡麵蘇寶胤叫了半天沒見人進來,於是推開被子下榻,漸漸翻湧的怒火讓他慢慢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所有過於滾燙的熱意在身體裡遊走,漸漸讓他意識到了哪裡不一樣。
那股熱意逐漸轉成了陣陣令他十分熟悉的欲.望,並且有愈演愈烈,燒遍他全身上下每一寸肌骨的趨勢。
在走出去的第七步,他受不住倒在地上,已經沒有辦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那一刻的感受。
他想大聲把劉成海叫進來,讓他找禦醫,或者找後宮幾個妃子過來,但是他發出的聲音不自覺變得沙啞,越是想喊出來越是發不出聲音,沒一會兒全身上下就出了一層汗,隻能徒留的摳著身下地磚的縫隙,企圖讓自己維持一點點清醒的意識。
但沒一會兒他就繃不住開始抓撓起自己身上的皮膚,瘋了一般用指甲刮出一道道深刻的血痕,哪怕不斷咬著自己的舌頭也阻止不了意識的淪陷,好像身上的每一寸筋骨都被放在業火上炙烤,身體被放大的感官甚至開始讓他出現了錯覺,恍惚聞到了自己皮肉燒焦的味道。
這是陳琅在係統商城裡特意為他挑選的屬性媚藥,而且還擁有一個十分符合蘇寶胤氣質的特彆名字,叫做‘你好燒啊’。
左右無人回應,蘇寶胤在意誌潰散的最後一秒下意識求助自己腦子裡浮現的最後一個人:“靛!”
黑暗裡悄無聲息的顯出一個人的身影,在跳動的光影映照下慢慢朝意誌全無的蘇寶胤走近,半跪在他身邊,被一把抓住了手臂。
蘇寶胤抬起上身,力圖將他壓下去,並攬臂將他的後頸按下來,近乎粗暴的吻上靛的嘴唇,毫無理智的胡亂啃咬。
靛伸手按住他手腳,擋下了這人想扯他衣服的動作,用近乎冷漠的嗓音問他:“蘇寶胤,你方才叫的人是誰?”
可地板上的人哪裡會在意他是誰,隻要是個可以舒緩欲.望的人,這個人是誰都可以,他在這方麵向來都不挑。
靛製住他的掙紮,凝視了這人迷亂的眼睛一會兒,最終俯身,毫不憐惜的一把抓住了他的頭發:“這是你自己要的。”
陳琅做了一個夢,夢到蘇寶胤被他的攻給撅慘了,他笑醒過來,讓8485把畫麵調出來給他看,裡麵蘇寶胤正坐在軟墊上,姿勢是歪的,臉也慘白,嘴唇紅腫,喉嚨和後頸上都密密麻麻布滿了青紫的痕跡,想必被衣服遮起來的皮膚部位更加好不到哪裡去。
他的眼眶赤紅,臉色陰森至極,麵前是跪著的暗衛,兩個人都一語不發。
他的怒氣雖然快要燒到頂峰,但是卻依然不能殺了靛解恨,因為這個人自幼與他一同長大,是這麼多年以來,他手中最好使的一把刀,相當於他的左膀右臂。
而這種無處發泄慪到幾欲吐血的惱火和燒心,才是陳琅真正要送給蘇寶胤的禮物。
眼看蘇寶胤嘴唇微動,然後靛被其他暗衛押了下去,陳琅關掉實時畫麵,早上多炫了半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