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圓房 “我是在問你,溫泉,你喜歡麼”……(1 / 2)

元燁這回算是徹底明白了。

當夜他闖入寧國公府的新婚房, 寧珩是對他下了死手的。若非他如今擔著個皇子身份,那晚絕不可能活著從寧國公府出來。

就算出來,也險些送去半條命。

肋骨被人幾乎打斷, 表皮卻不見一點傷, 這樣陰毒的手法, 也隻有皇城司的人能乾出來。

渾渾噩噩高燒了日,前世在腦海裡翻來覆去的上演,他還有什麼不明白?

上一世他與二皇子爭了個頭破血流,可直到他死, 也沒見二皇子贏過他上位。

他如今甚至有些懷疑,他的死是不是真與二皇子有關?不知為何, 這回醒來後他本能的覺得上一世最終殺死他的人並非二皇子。

但若不是二皇子,又能是誰?

以前日寧珩對他下死手的程度, 他不是沒想過寧珩, 然對方分明比他死的還早,在溫雪杳離世的前一年, 寧珩就領兵出征戰死在沙場之上,又如何會是他?

元燁一陣頭痛, 他扶了扶額頭, 艱難地想要起身,卻發現五臟六腑像是裂了一般, 稍一動彈便疼得人兩眼發暈。

躺在床上的少年嘴唇蒼白乾裂,聲音嘶啞,“水......”

身邊聽到動靜的小廝一個激靈,往床上一看,果然不是他的錯覺,而是昏迷日的人當真醒了。

他連忙倒了一杯水扶著人起身喂下, 才朝著坐在外間的人道:“魏大人,七皇子殿下醒了。”

被喚作“魏大人”的男子幽幽抬眸。

男子半邊下頜布滿疤痕,粉白色的疤堆起褶皺,將男子冷冽的唇角拽成了自然下垂的弧度,幽深的眸子透出點點陰翳之色,讓人不敢直視。

再往下,束在緊袖中的手臂上也沒有一塊好肉,皆是大火吞噬留下來的燒痕。

男子一身勁裝,聽到聲音後起身,如高山般巍峨的身姿緩緩走進裡間。

他行至床前,冷寒的眸子朝榻上一掃,畢恭畢敬折腰行禮,“七皇子,您醒了。”說出口的話音竟比在床上昏睡日的元燁還要嘶啞幾分。

元燁僵直著脖頸,努力斜眸看清床邊俯身抱拳的魏蘭舟。

元燁難以動彈,隻能出聲道:“魏大人不必多禮。”

魏蘭舟乃是如今盛家軍裡的一員大將,前世也是在元燁回到上京城,恢複身份後不久就找上了他。然而前世他內心多疑,對於出現說要做他謀士的魏蘭舟一直有所提防和懷疑,試探對方的真實目的更是廢了不少功夫,以至於那時初回上京城的他錯失許多先一步扳倒二皇子的良機。

到後來,他才知曉魏蘭舟的真實身份,也明白了對方之所以選上自己的理由,可他那時已經失去太多!

這一次,他既然已經知曉前因後果,便不會重蹈前世覆轍。

他不僅要利用好魏蘭舟這顆送上門的棋子,還要逆轉未來!

床邊,魏蘭舟一臉神情複雜地看向元燁。

元燁察覺,啞聲道:“魏大人有話不防直說。”

魏蘭舟猶豫半晌,曲折的身子埋得更低,聲音也愈發恭敬,“殿下,下官既已決定暗中輔佐您,有一話實在不得不說,且不論您如今是否信得過下官,下官今日也是要鬥膽諫言了。”

“你且說來聽聽。”

“還望殿下以宏圖偉業為主,莫要耽於小情小愛。”魏長舟已經做好了一次不行,之後苦口婆心多勸說幾次的準備。

以元燁先前對他的懷疑,以及那日對方鐵了心要潛入寧國公府的瘋子行徑,他早就做好了出師不利的打算。

未曾想,床上的男子隻是閉目沉思稍許,便撩起眼睫,淡聲道:“此事我知曉了,魏大人無需擔心。”

魏長舟一愣,一時間沒收住眼底的錯愕。

元燁餘光一掃,自嘲笑道:“魏大人不必露出如此驚訝的模樣,任誰在鬼門關走一遭,想必心性也會發生些變化,我不過是此一遭想明悟不少事罷了。”

魏長舟沉眸半晌,心中了然,“如此一來,下官倒是要提前恭賀殿下了,您經此一遭能得令心境通透,未嘗不是好事一樁。待到他日殿下大權在握,彆說一個溫家小姐,這普天之下,殿下您要什麼樣的女子不可?”

元燁對上那雙精於算計的眼,扯唇一笑,沒再接話。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淺褐色的眸子滑過一絲冷厭。

其他女子?不。

上一世未得到的人,這一次就算去奪去搶,都要將人留在自己身邊。

就算她已為人婦又如何,那便合離再回到他身旁!

總歸這一世,他隻要她溫雪杳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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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寧府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駛出上京城。

溫雪杳一路都在想,寧珩究竟說的是什麼地方,怎麼既能跑冰鞋、打滑撻,還能有溫泉可泡。

待到了地方,她方才知道以往是自己鼠目寸光、坐井觀天了。

這上京城外還當真有世外桃源一般的好地方。

一夜的大雪,將整座山莊點綴的銀裝素裹。細白的雪花鋪滿整條小路,道路兩旁的枯枝掛著層層疊疊的積雪,好似一整排晶瑩亮白的珊瑚。

入眼雪白的美景勾勒出一個粉妝玉砌的人間。

今日溫長青原本有事,但聽溫雪杳要同寧珩外出,說什麼都要一大早趕去軍中告半日假同行。

寧珩一貫有賴床的習慣,今日更是起得尤為晚,是以等寧府人趕到時,已將近午時。

眾人才在山莊會麵,就到了用午膳的時辰。寒暄過後,紛紛入席。

山莊內每一處院子裡都有池子引了天然的溫泉水,就算不可靠近溫泉,單在屋內也能感受到源源不斷的熱意從腳下地板傳出。

溫雪杳本就不畏冷反而害熱,是以一頓飯沒吃多久,額上便溢出細密的汗珠。

幾人同座一桌,溫雪杳也不好大肆動作,隻稍稍欠了身子朝離她最近的寧珩道:“阿珩哥哥,可不可以幫我遞一下你右手邊台子上的帕子。”

帕子是先前侍女特意擺放的,為的就是供眾人擦手拭汗。

溫雪杳對麵坐的是路家夫婦,左手邊是寧寶珠,右手是寧珩,寧珩過去則是她的兄長溫長青。

寧珩距離她最近,且距離那帕子擺放的位子也近。

隔壁的溫長青早在溫雪杳側身時便豎起耳朵,視線雖仍落在自己眼前的菜肴上,心思卻早已跑去家妹那裡。

待聽清她小聲與人耳語的內容後,心裡一酸,不覺吃味兒起來。

於是,沒等溫長青反應,就見寧珩已經一臉從容的伸手取了方帕子,再自然不過的隨手拭掉了溫雪杳額頭上的汗珠。

那動作行雲流水,仿佛已重複過千百遍。

溫長青瞧著瞪圓了眼,這寧家小子!明明才同她妹妹成婚日,這些事以前可都是他這個兄長來做的!

察覺溫長青灼熱的視線,寧珩收回動作,轉頭對上他的眼,溫聲笑道:“舅兄何故愁苦著一張臉,莫不是擔心時辰,想著下午還要回軍營練兵?”

溫長青心裡一刺,正準備惡狠狠瞪人,就發現自家妹妹聽到聲響也循著聲音看了過來。

柔白素淨的一張小臉,或許是因為今日出門著急,也或是因為晚些要泡溫泉,便未施粉黛。可饒是不加點飾,也已足夠清媚動人。

溫長青思及此,心裡更是湧上一股火氣,可礙於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發作!

隻能在心裡齜牙咧嘴,念著寧珩的名字暗罵一聲,這個黑心的!

溫雪杳沒察覺兩人間的風雲暗湧,隻聽到寧珩的話,一並跟著惋惜:“可惜了,今日我們本就來得遲,還未同哥哥多待一會兒,你便要動身回去了。”

“無妨。”溫長青咬著牙根,話是同溫雪杳說的,視線卻落在一旁的寧珩臉上,“妹妹要是覺得可惜,下次你何時想來,哥哥再陪你來就是,屆時我們還能叫上父親,一家人好好玩兒玩兒。”

他口中“一家人”個字咬得極重,像是要昭示什麼,炫耀地揚起下頜。

寧珩不動聲色回望他一眼,收回視線淺笑道:“舅兄說得是,若你同嶽父何時想阿杳了,我帶她回溫府小住一兩日也是可以的,總不可能日日都將阿杳拘在寧府。”

一個是日日相對,一個是偶爾小住。

溫長青聽得火氣上竄,挑釁的笑瞬間僵在唇角。

偏溫雪杳還聽不出兩人間的爭鋒相對,甚至覺得寧珩實在貼心,忍不住附和道:“是啊兄長,今日不行便擇日,總歸你軍營裡的事務更要緊些。”

寧珩忍笑,讚許地摸了摸溫雪杳的額頭。

對麵路清鶴聞聲忍不住輕笑,溫長青的臉霎時又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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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溫長青,路家夫婦先回了小院休息,寧珩則是帶溫雪杳與寧寶珠二人出山莊尋了一處冰湖。

打滑撻不成,但足夠人在上頭跑冰。

幾人換了冰鞋,一玩兒便忘了時辰,等待玩累了換回原來的靴子重新踩到地麵上,兩個小姑娘的腿都有些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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