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故作輕鬆道:“但好在,他並沒有真的傷害任何人,對麼。”
說完之後,也沒等小暑回應,她便自顧自的點了點頭,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潮濕。
然後一整天,再沒有哭鬨。
或許是心已經不是第一次死,所以這一次,溫雪杳接受得格外快。
她安靜的用完午膳,好在她雖不能離開這間院子,但其餘的小丫環出入並不受阻。
溫雪杳讓小暑去買些話本子,也好閒來無事,用作打發時間。
小暑前腳剛走,寧寶珠便來她的院子裡尋她了。
或許是院門口負責看守的小丫環早已受過寧珩囑咐,如何應對回答,絲毫不在話下,三言兩語就將人好生勸走了。
溫雪杳並沒有想過要做什麼抵抗,心中明鏡一般,她在寧府一日,一日為寧珩的夫人,便不可能真的越過他離開。
除非溫家與整個寧國公府都撕破臉。
最主要的還是,溫雪杳其實一時半會兒也沒有想好究竟該何去何從。
她最初嫁給寧珩,本來就是想著相敬如賓,隻本本分分將這日子操持下去就是,當初嫁人前是沒有期待過多餘的感情的。
喜歡上寧珩,或者說喜歡上寧珩偽裝出的模樣,這一切都是他蓄謀已久之下的“意料之外”。
如今,對她而言不過是將心再收回去,冰冷的過完這一生罷了。
就像當初他們彼此應下的——就算沒有情愛又何妨。
溫雪杳摸了摸自己的心臟,好像一旦沒了喜歡,心情輕鬆不少,便也不知痛了。
隻要他不傷害她,不傷害溫家,該有的體麵給她,她不是不能同他將這樣的日子過下去。
總歸,若是她提,想必寧珩也是願意繼續偽裝恩愛,佯裝成從前的。
而這一切,無非是要她克服對他的恐懼罷了。
或許也不需要克服,隻要演作不害怕便是。
人無完人。
與誰過,又不是一生呢。
既已經失了心,那人也不過是一具死物罷了,又何來那麼多複雜情緒。
溫雪杳心中主意已定,她打著盹睡了個午覺。
醒來時,小暑便帶著話本子一道回來了。
她嗑著瓜子過了半日,直到夕陽西下,那扇緊閉一天的院門終於打開。
待見到來人掀簾而入,溫雪杳擠出一抹笑,柔聲道:“夫君,你回來了。”
門邊的人霎時愣在原地。
這一整日,寧珩的心便沒有安生過。
其實他不是不能告假休在家中,隻是她怕溫雪杳見了他反抗的心更甚。
所以在他進門時,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緊張。
他想過她或許會哭紅了眼瞪著他,想過她會朝著他怒聲大罵,也想過她會蔫花一般凋謝在床頭。
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料想過眼前這一幕。
或者說,是他不敢想。
溫雪杳臉上的笑意,就仿佛那間暗室從未被打開過一般。
寧珩的心高懸,他輕扯唇角,回道:“嗯,回來啦。”
說完,他偷偷打量對方一眼,試探道:“你今日還好麼?”
誰知,預想中的風暴沒有降臨,隻有溫雪杳細聲細語的回話聲:“還好,午睡了一小會兒,醒來又看了看話本子。”
“不過——”
不過什麼。
寧珩的心一緊。
就聽對方繼續道:“不過今日你將門鎖了,本來我想出去轉轉的,卻沒能。”
話落,她眨了眨眼,輕巧道:“所以,夫君這般,是打算關著我麼?”
寧珩一時凝噎。
他的目光死死定在溫雪杳臉上,半晌,眉目沉下來,淡聲道:“阿杳,你的每一個神情我都爛熟於心,你騙不過我的。”
“是麼?”溫雪杳點了點頭,“可我知曉你是不願與我合離的,所以這日子就算萬般艱難,不還是要過下去?”
寧珩臉上閃過一道意外之喜,顯然誤解了溫雪杳話中的意思,“你願意試著接受我了?”
“試試看罷。”
至少在她,確保溫家無恙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