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隊發球局。
真田右區底線處,25秒發球時間。
身臨其境,更加能感受到四周觀眾席給予的壓迫感,激烈翻湧的聲音尖銳且刺耳。
不知誰開的頭,看台傳出陣陣喝倒彩乾擾著真田發球,且聲浪越來越高,裁判製止幾次後,方才漸漸歇了下來。
抿唇屏息,肩部引拍轉動,拍頭在最高處時。不料卻在此時,身後傳來的幾道尖厲的咳嗽聲,突然打斷了真田隨揮的節奏。
過早的揮拍。
輸出的是不完美的發球。
網球發出不甚清脆的響動,在對麵的左區外角疾掠而過,險些出界。
澳大利亞主將菲茨傑拉德往邊線移動兩步,朝向來球方向擋下這球,趁此一記追身球,打到真田的反手位腳下,球速很快,完全不給對方調整和喘息的機會。
“0:15,澳大利亞得分占優。”
場下滿是沸騰慶賀聲。
澳大利亞球迷為日本的丟分送上掌聲,並及時奉獻出言語的嘲諷和譏笑,從那濃濃發音的澳式英語中。
見裁判佛若司空見慣一般,隻是象征性警告了下澳大利亞球迷,日本隊眾人不由嘩然一驚,“這明顯是場外乾擾,這球完全能重判。”
“昨天瑞士隊和澳大利亞隊的比賽,受到噓聲,喝彩聲,怒罵聲,豎中指,等一係列的行為,在那五場比賽裡從未間斷。裁判製止也不管用。”柳蓮二眼底泛起一層冷色。
白石低低呢喃一句,“那這就算了?”
大夥都有些沉默。
“這隻是個小比賽,跟四大滿貫無法相比,所以觀眾激動下並不會遵守賽程規則,小動作源源不斷。”葉梧回答。
主場優勢,再加上這種類似法網的近距離看台設計,都為觀眾乾擾比賽中的選手提供了便利。
這種看台設計,最初是為了讓觀眾享受高視覺效應,卻也似乎助長了看客的氣焰。
網球四大滿貫裡,法網觀眾雖然沒有像這裡的澳大利亞球迷囂張到乾擾選手發球,但也是眾所周知的暴脾氣,一旦丟分就被噓。
這麼說吧,法網就沒有不被噓過的球員!
真田,幸村,這就是步入職業賽場的第一道儀式。
首先考驗的是,選手臨場的心理素質。
耐心會被一次次的焦躁情緒中耗儘,漸漸的,整個人開始彌漫著股焦躁不安的氣息,而在無數噓聲的刺激下,似乎整個人都被否定了。
越不想被這種氣氛吞噬感染,就越深陷其中。深陷泥濘,積重難返。
職網不是隻有鋪滿鮮花的原野,和經久熱烈的掌聲。
鮮花向來與荊棘共存。
葉梧環抱雙臂,泰然自若看向距離幾米外的賽場。
握緊著球拍,真田脖子凸起的青筋,每一根仿佛都帶著規則被破壞的慍怒。
“真田,下一球。”幸村及時製止了真田想要爭辯的心思,他嗓音克製,凝著一縷凜冽果決,“賽場裡的言語爭執毫無意義,隻會攪亂心態。”
真田喉結滾了滾,不自覺地咬緊著牙關,末了,啞然無言。
日本隊繼續發球。
真田沒有選擇穩妥發球,進攻的勢頭,想要控製局勢的目標依然很明確。
隻是身後的背景聲,或雜亂,或尖細,湊成一團亂碼的噪音。毫不意外,
“out,一發失誤,重發。”裁判提醒。
昂揚的歡呼聲蓋過裁判,“前進!前進!美麗的澳大利亞...”
“抱歉,我會儘快調整過來。”真田雖些急躁,但還是迅速調整心態,和幸村道歉著,話語裡滿是冷靜。
幸村背對著真田,他的語氣平緩,卻充斥著不容置喙的信任,“沒關係,再來一次。”
隻是被鼓動起的情緒,俞是壓抑,滋生的煩躁俞是洶湧。“0:1,澳大利亞領先。”
---
賽程上,懊惱上一分的失利是最沒意義的事情。
瓦解對手的優勢才是首要事務。
“對手防守很好,明顯想打相持,我們儘量加推對麵中路...”幸村趁著15秒的換場時間,簡要地向真田分析著進攻角度,做下一局的戰術調整。
泛青的指節攥緊了球拍,真田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第二局,澳大利亞發球。幸村也開始發力。
觀眾乾擾帶來的負麵情緒逐漸加深。
猶豫再三,幸村還是沒有選擇用【滅五感】來封閉自己和真田的聽覺。
在高端局,封閉聽覺,意味著,這將剝奪了他反應的時間,更加費神了他思考的精力。
幸村心下暗自思索:正好,真田在球場容易上頭被帶節奏的情況,需要改一改了。
再一局的時間,如果還沒改變,無所謂,他會出手的。
手臂逐漸拉開引拍幅度,幸村麵上沒有絲毫輕視之意,他將球拍一壓,順暢揮拍。
網球像是那沸騰澎湃的岩漿,肆虐般噴薄而出,凝聚一股剛勁的氣概狠狠砸向地麵,瘋狂地旋轉摩擦。
一記漂亮的製勝分,向對手施壓。“40:30,日本隊得分,澳大利亞隊占優。”
“nice,幸村部長!”切原無視後麵虎視眈眈的殺氣,衝著場下歡呼慶賀。
隻可惜澳大利亞的這對雙打搭檔,防守輪轉、補位太過完美,完全不給任何進攻的機會,
“2:0,澳大利亞隊領先。”
看台上的球迷高聲呐喊,揚起手上的虹蛇圖騰,在這座角鬥場,夢想與冠軍總能實現。
第三局,換場休息2分鐘。
早已等候休息區的葉梧,將潔白的新毛巾遞到兩人手上。
“能贏吧。”鬼十次郎雙手抱胸問道。
幸村沙啞低沉的嗓音,逸出淡淡的笑意,“隻是有些難纏的對手。”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