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秀第二天又早早地準備去擼熊貓,然而走遍了溪邊,也沒再見到那隻大熊貓。果然,幸運一般是不會和厄運一樣接連降臨的。
她拖著沉重的步伐失望而歸,見到師父難得沒有消失,而是在竹樓一樓那個放置了大爐子的房間裡。
辛秀問:“師父,你是要煉器嗎?”
她的孤僻師父不知為何,見到她後,往旁邊略移了一些,才回答:“嗯,今日有些靈感。”
辛秀心想,看師父這動作,幾天不見,他是不是社恐更嚴重了?
“師父,我想看你怎麼煉器的,行不行啊?”她有點無聊,也有點好奇師父到底是怎麼煉器的,之前師父給她做廚房用具的時候她都沒看。
申屠鬱沒有回答,不過他抬手招了招,辛秀發覺自己身子一輕,整個人朝師父飛了過去,然後她和師父一前一後,化成青煙進了中央那座樣式古怪的大爐子。
辛秀:……?師父你不是要煉器你是要煉我嗎?
她有那麼一瞬間想起了被老君關進煉丹爐的孫大聖。但她情緒還是基本穩定的,因為進入大爐子隻是刹那,等她到了大爐子裡,她就發現內裡彆有洞天。
爐內的空間高闊,頭頂一朵巨大的倒懸金蓮,為整個空間鋪上明亮的光,腳下是竹節的紋路地板。整個空間宛如倒扣的碗,最中央還有個爐中爐,周圍一圈牆壁上刻畫了各種複雜的符文,好像是無數花苞一樣的形狀,每一個“花苞”中心點都係著一根金線。
申屠鬱已經在空間最中央處的爐中爐前麵坐下了,他沒有說一句話,辛秀就知道自己可以隨意。她師父也不知道是心太大還是對自己收拾爛攤子的能力很自信,從來不囑咐她什麼需要注意,隻在她有問題的時候出麵解決。
這大概就是修仙之人的自信,她這個師父果然和外表一樣酷。
辛秀對牆壁上那些花苞一樣的東西更好奇,走過去伸手扯那些金線,可是柔軟的金線她怎麼用力都扯不開。
這時她身旁不遠處的一條金線鬆開了,它鎖著的那個花苞開放一般露出花蕊,裡麵的空洞內飄出一把琵琶樣式的樂器,但是沒有弦,上麵的花紋也有缺失,像是一個半成品。
這把琵琶落入申屠鬱手中,旋即隻聽一片輕微的哢哢聲響,許多金線綻開,花苞後退,飄出不少東西,一樣樣懸浮在申屠鬱身邊。
辛秀於是懂了,這些花苞的形狀大概都是儲存半成品或者材料的。她走過去,抓住了懸浮在空中的一塊孔雀藍晶石。晶石形狀不規則,像是從哪裡敲下來的,略帶一些雜質,但截麵顏色太美妙了,通透閃耀,顏色在燈光下還會變幻。
除了她抓在手裡看的那塊藍色晶石,其餘的藍色晶石都飛到申屠鬱手中,申屠鬱隻是用手指點了點爐子,無數個開孔的爐底就跳出來很多小火團,聚在一起變成安靜燃燒的一團火焰,孔雀藍晶石落進火中,被火焰迅速包裹住。
兩朵落單的火焰飄到辛秀眼前,上下蹦躂,辛秀放開手裡那顆孔雀藍晶石,兩朵火焰迅速抓著晶石融進先前的火焰裡。
晶石融成一團變成圓球,火焰也脫離爐子,裹在圓球外麵變成另一個火色的圓球。辛秀覺得這些東西都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怪可愛的。
除了這晶石,還有其他的東西被申屠鬱招去處理。
像是一塊白玉般的貝殼,它不是被燒,而是被一團看不見的無形力量擠壓撞擊,發出清脆的叮叮聲。
一塊不知道材質的白色物質,被投入另外的小爐中,可以從爐口見到這東西在火焰上方不斷變扁,又被拉長,形狀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
一根看著普通的木頭,被申屠鬱拿在手中,他的手就好像鋒利的刻刀,在木頭上刻畫出許多辛秀看不懂的線條。
辛秀認真看了會兒,覺得眼花繚亂,所以她的注意力慢慢轉到了其他地方,比如師父的頭發。
他的白發披在身後,發尾垂落在地板。辛秀百無聊賴地伸手摸了一把,她隻是順手而已,但摸完感覺手感很不錯,於是又摸了一把。
她準備摸第三下的時候,申屠鬱開口說話了。
辛秀一秒鐘收回手。
申屠鬱指著火球,“煉。”
指白玉貝殼:“錘。”
指爐子裡的白色物質:“鍛。”
最後指自己手裡的木頭:“造。”
辛秀端坐,仿佛一個認真聽課的好學生。
申屠鬱道:“煉器一道並不簡單,除了此幾種方法還有許多。你日後也要學,先學煉剛之物,再學煉柔之物,煉有形與無形之物。天下萬物無不可煉,天地蒼生,無不可造。”
雖然語氣平淡緩慢,但這口氣真是大。辛秀聽著,說:“師父,我是不是要學很多東西?”
申屠鬱:“不多。”
申屠鬱:“修身養神,感悟萬法,學習禦術,此為基本。煉器一道,待脫凡之後才可開始。”
原來煉器還是個進階版,那肯定還要很久,不急。辛秀:“看上去還要很久,既然是以後的事,那就以後再說吧。”
申屠鬱點點頭。他也沒想現在就教導徒弟煉器,對她來說這還太難了,她連金火之靈都還沒能熟練使用,身體也未脫凡,身體裡沒有金火之氣,煉器是做不到的。他之所以說這些,隻是不想被徒弟摸了。
他將手指伸入圓形的火焰球裡,抓出了那一團孔雀藍的液體,手指牽引著它們落到琵琶上。
辛秀瞧見那邊圓形火焰把分離出的雜質團成小球吐到一邊,接著散落成很多小火苗,極有靈性地鑽回了底下的爐子裡。她撿起那顆雜質球,扭頭一看,師父麵前那把琵琶的背麵,已經鍍上了一層美麗的孔雀藍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