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秀並不想讓老三知道獍胡大師伯與她的關係, 也不想讓她知道蛇弋與獍胡的故事,這些說到底,都和她無關。
事過境遷, 已經連唏噓都不需要了。
為了拉開老三的注意力,辛秀指著蛇弋手中抓的那團血肉, 示意她看裡麵包裹的潔白骨節,“老三,你看看這個骨節, 好像是人的手指骨節。”
受傷後臉色煞白的老三垂首看去,輕輕皺起眉:“骨節?這分明是塊石頭啊,形狀有點像是手指。”
辛秀眨眨眼睛, 又仔細看了看骨節, 仍是那潔白到發光的兩節指骨。可老三說的很認真,她因為疼痛額頭冒著細汗, 但眼神並不迷糊,顯然神智清醒沒有眼花。
“你仔細說說,你看到的是什麼樣的東西?”辛秀問。
老三也發覺了,她們可能看到的是不一樣的東西, 不由舔舔唇道:“是泥土的淺色, 形狀好像是半根手指。”
她的目光轉到她們身後的那座半人半蛇的神像, 一眼看見那根缺失的手指,立即道:“就像是這座神像上缺失的手指。”
看來她們眼裡看到的確實是不一樣的東西, 她看到的是骨頭,老三看到的泥塑手指。那麼是因為雙眼曾被熊貓師父煉製過還是因為其他原因?麵對著那根手指骨節, 辛秀感到十分不適, 下意識將老三拉開了一點。
“那手指很古怪,顯然是從你身體裡弄出來的, 我懷疑那個附身在你身上的雪山神就是這節指骨,你記得你是什麼時候把這東西弄到肚子裡的嗎?”
老三捂著腹部,努力回想卻一無所獲,“我不記得了,我沒有見過這東西。”
辛秀心裡思索著該怎麼毀掉這古怪又危險的骨頭,忽然發現那骨頭在這段時間內再度產生了異狀――它融化在了蛇弋的血肉裡,與此同時,蛇弋無頭的身軀開始顫動。
老三:“這蛇人沒死?”
辛秀:“不是他,是雪山神,那截骨頭在搞鬼!”
難道說這雪山神連死去的身體也能使用控製嗎?辛秀掏出一罐油,往那具無頭屍體上潑,同時催促老三,“快用火,燒了他!”
老三顧不得其他,迅速召出一點火光落在屍體上。
火沾上油迅速燒起來,然而就在此時,那屍身忽然間融化了,化成一灘血水。火焰漸漸熄滅,熔漿似的血水流動著,仿佛有生命一樣向著辛秀和老三的方向蔓延。
辛秀一把拽起老三,攙扶著她一同後退。老三還要再攻擊,被她按住了手,“沒用,省點力氣,就算變成一截骨頭,這雪山神恐怕也不是我們能對付的。但她現在一定很虛弱,我們趕快離開這裡,不能讓她再有機會寄生在我們身上!”
辛秀急聲說,準備帶著老三從先前蛇弋帶她上來的那道縫隙裡逃跑。
沒走出去兩步,她發覺麵前的白石地麵溢出絲絲縷縷紅色血線,像一張蛛網等著她們撞上去。辛秀猛然停下腳步,謹慎地往後看了一眼,就這一眼令她毛骨悚然。
身後那灘血水竟然消失了!
不好!
辛秀立刻要換方向,然而不管她們換哪個方向,前麵都會出現絲絲縷縷的血線,要將她們包裹在中間。
辛秀下意識抽出鏡湖劍去斬那些血絲,血絲沒有被鏡湖劍斬斷,它們一觸碰到鏡湖劍,就如同細長的血蟲,順著長劍飛快向上蔓延,似乎是將這劍當做一個通道,想要竄進辛秀的手裡。
血絲即將碰到辛秀手指的時候,老三在辛秀手腕上一敲,使她鬆開了長劍,接著反手把辛秀抱在懷裡,儘可能地護住她,用自己的身體衝破了血線的包裹。
老三如今比辛秀這個姐姐還高,抱著她時將她護得嚴嚴實實,沒有沾到一絲血線,可是她自己身上,已經全都爬滿了血絲。
那些血絲穿透她的衣服,印在她的皮膚上,老三原本白皙的皮膚霎時出現一道道血絲的痕跡,就像是身上裂開的縫隙,不斷有血從那些縫隙裡流溢出來,老三的臉本就因為受傷蒼白,如今連嘴唇都失去了顏色。
“老三!”辛秀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做,見她滿臉痛苦之色,立即去掏自己身上的藥瓶。
倒出了補血還有一些其他補身體的丹藥,就想往老三嘴裡送。然而手伸到一半,她看清楚自己手中丹藥的模樣,突然手一抖將那些丹藥全都遠遠丟了出去,十幾枚丹藥滾落一地。
剛才她倒出來的丹藥中,儼然有一根小小的潔白指骨。
該死!那鬼東西怎麼會被她從丹藥瓶裡倒出來?可再仔細一看,白色指骨又沒了。
老三渾身都是血,好像整個人都已經裂開,伸手按住辛秀的手,語聲低弱:“大姐彆急,我沒事。”
辛秀望著三妹這模樣,再看看周圍地上鋪滿的、蠢蠢欲動朝她們蠕動的血絲,感到束手無策。
渺小如她們,掙紮沒用嗎?
“沒用你個*¥%!”她怒罵了一聲,放下老三,握起龍角匕首站起,直撲旁邊那座半人半蛇的神像。
帶著滿腔怒火,踩著神像的手臂躍起,辛秀將匕首刺進神像的眉心,狠狠往裡紮。
那根指骨是從這座神像上掉下來的,如果那是所謂雪山神,那麼這座神像應該和指骨有很大關係。哪怕這座神像的身份看上去像是造人的女媧神像,是受香火供奉的大地之母,辛秀也毫不猶豫地對她動了手。
她有種不甚清晰的明悟,想要試試毀了這神像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