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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用眼睛看,你是看不出司馬懿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的。

他看起來仍然是個隨和儒雅的文士,連衣衫風格也沒什麼變化,依舊是一身半舊的直裾,腰間點綴兩三樣玉飾,溫潤而不引人注目。

但如果想到高平陵之變,他是如何對待曹爽的,那這個反差就十分強烈了。

不過,你已經開掛乾掉了他改朝換代的可能性,你原本不必如此防備他的。

……你應該是乾掉了這種可能性吧?

作為一個開掛選手,你仍然不敢小覷了司馬懿,他問的每個問題,你都得想一想。

最後你決定還是先反問一波。

“司馬公又如何看諸葛丞相?”

不像你一般戒備防範,每句話都要想一想才回答,當你問出問題的時候,司馬懿的回答似乎是不假思索的。

“諸葛丞相有仁人君子之心,英雄豪傑之才,忠臣義士之節,真名士也。”

“我亦作此想,”你說,“司馬公又何必問?”

司馬懿轉過頭看了你一眼,微笑著點了點頭。

“既如此,李正方勝算不大啊。”

儘管李嚴找你聊天的開場風格有點尷尬,但他的目的卻是十分明確的。

——他希望你能為他所用,待來年開春,他向劉禪請命伐魏時,願以你為先鋒,大軍直指洛陽。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待殿下繼位後,為保全諸葛丞相,必另擇伐魏主帥之選,宗碩豈能不做考量呢?”

“為何如此說?”

“李正方欲做權臣,卻無權臣之能爾。”

司馬懿語調仍然慢悠悠的,如同與你聊的不是一牆之隔的,這座莊園的主人,以及季漢朝廷中,名望地位急速上升的政治新星,而是路邊一粒石子,不足掛齒。

你聽他如此說,有些好奇起來,“那什麼樣的人,才能夠做權臣呢?”

司馬懿敲了敲手掌。

當今三國,東吳不用說了,有一個大漢吳王孫十萬在,無人敢稱權臣;

曹叡雖然年輕,卻並非懦弱無能之輩,即便司馬懿在,也不能輕視了這位小皇帝;

隻有季漢,“政由葛氏,祭由寡人”,此時又未蓋棺定論,想想那天劉禪在郊祀時的神奇表現,就知道整個國家在如何竊竊私語。

你問出這問題,是帶了一點刁難司馬懿的心的,你也並未想過他會認真回答。

但這位魏大都督回答了你。

“權臣順勢而為,非逆天而動。”

“而今還於舊都,李都護奏請監國繼位,正是順勢為之。”

司馬懿看了你一眼,“此非順勢,而是造勢罷了。”

“那如何算是順勢?”

“我觀他誌得意滿,恐有後手。”司馬懿笑眯眯的說,“試想監國殿下與丞相情如父子,若無真憑實據,旁人怎能離間,殿下又怎忍心將丞相棄之不用呢?”

……李嚴手裡能有諸葛亮欲效曹莽事的真憑實據,那就見鬼了。

“否則若我為李都護,試想內政出於相府,兵權亦在諸葛手中,朝廷之心又不在我,怎能起爭權之心?又豈能落子到將軍與馬氏身上?”

“馬氏?”

“此間大赦,馬氏兄弟焉能不感激涕零?”

你聽得有些發愣的時候,司馬懿抖了抖衣衫,“年老體弱,不經風寒,將軍且自賞玩月色,先告辭了。”

司馬懿的話講得不算隱晦,所以你還是逐漸理解了他的意思。

李嚴對自己爭權是有信心的,至少他來拉攏你,已經是跳過了“如何從諸葛亮手中奪取兵權”,進入到了“如何能在不用丞相一派的前提下獲取勝利”這一步。

其中所做的努力,有你肉眼可見的,拉攏關隴世家,大概還同司馬懿聊過人生規劃,向馬良兄弟示好,以及挖牆腳挖到你這裡——那麼,你肉眼未見的呢?

見司馬懿欲走,你想想還是喊住了他。

畢竟這位要是身上能亮起陣營靈光,那個紅色邪惡靈光絕對能閃瞎你的狗眼。

……你絕對不信他就是想做好人好事。

“司馬公為何會出言提醒?”

司馬懿回頭,看你時微微眯了眯眼。

“將軍似是對在下早有成見,因而才如此驚訝?”

……………………

“遼東一役,司馬仲達名動天下,何人不知?”

“世間縱有名將,亦需主帥知人善用,李正方非容人之輩也。”

那張溫文爾雅的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況且敗於諸葛丞相之手,李正方亦不失一富家翁。”

……………………

這句話聽著有點耳熟,你在哪裡聽過?

月上高天時,已有不勝酒力的賓客起身告辭。

你也跟著混了出去,李嚴當然是不會挽留你的,他那個倨傲的架子一直端得很足。

但是金敞和溫衡倒是熱情地留了你。

……還特意挑了個美少年來給你敬酒。

你趕緊跑了。

司馬懿的話說得很真誠,反正你聽語氣感覺是很真誠的。

……但你怎麼會信!

……要不是站在室外沒有辦法施法,你就乾脆放個偵測思想去聽聽他在想什麼了!

出門之後你立刻鑽進半空間裡,搬了香爐出來,開始進行通神術。

從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到最後一句,你都準備通一通神,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

司馬懿說的每一句話,通神術都顯示是真實的。

甚至包括“李嚴氣量狹隘,所以他才出言提醒”這一句,都是真實的。

那麼接下來想一想,李嚴手裡有什麼用來攻擊諸葛亮的把柄嗎?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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