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府收到一封接一封意欲投筆從戎的決心書後,丞相十分溫和的同意了他們的請求——儘管蜀軍治軍嚴明程度對這些瓜娃子來說已經接近嚴苛的程度,但為了搶點軍功,什麼樣的苦都有人吃。
……於是他們都被送到魏延手下去了。
太慘了。
當然,所有這些關係戶裡最奇葩的是你——不僅是女人,而且還是個孕婦,雖然現在還看不出來——莒鄉侯劉遲。
在你坐在帳裡的行軍軟榻上,翻出一包憐娘提前給你做好的點心咯咯蹦蹦開吃的時候,簾子一掀,丞相走進來了。
……丞相每天上午和下午都會花半個時辰的時間巡視一下軍營,巡視軍營的最後肯定會來巡視一下你。
…………然後歎氣。
“先生怎麼了?”你有點不理解,抬起頭望著他。
他低頭看了你一會兒,然後伸出手,刮了一下你的腮邊。
“點心可夠吃?”
“還行,”你將小布包遞了過去,“先生來點嗎?”
先生搖了搖頭,在你身邊坐了下來,拉過你的另一隻手,開始為你號脈。
……感覺好像家庭醫生,而且還有點強迫症。
……你不知道怎麼形容,但是丞相是知道號脈對你來說沒什麼必要的。
你每天早晚各一個醫療術,身體素質冠絕三國,根本不需要這個時代的任何醫術來進行輔助檢測或治療。
但他似乎覺得這樣更安心一點。
他號完脈,看了看你,“阿遲還是有些累了。”
……有嗎?
“此次伐魏,以攻心為主,正兵副之,原不用阿遲如此辛苦。”
“……先生?”
丞相笑吟吟的看著你,“路途顛簸,若是後悔,現在回返長安還來得及。”
確實是有點顛簸的。
寅時起床做飯,卯時出發。
就算你是高級武將,不用做任何體力活,你最晚也得寅時三刻爬起來。
……也就是淩晨四點半。
你可以不騎馬,但是沒有柏油公路,也沒有橡膠輪的馬車坐上去並不怎麼舒適。
哪怕鋪了一層又一層的墊子,它也肯定舒適不起來。
……再考慮到鄴城洛陽許昌你都溜達過,在淩晨四點半起床的第三天,你衷心想問一句:後悔藥還有地方吃嗎?
尤其是以前你還能在丞相的後帳裡待一會兒,現在全軍營都知道你是女人之後,哪怕是兩口子,你也不太適合再往丞相的後帳裡跑了。
……當然,你不就山,山還可以就你。
所以現在大家排隊從渭南往蒲阪和潼關運動時,丞相跑過來看你了。
“先生明知道我身體康健,為什麼還是要每天來號脈呢?”
他悠然將放在榻邊的羽扇拿了起來,“阿遲嫌煩了嗎?”
“不,”你說,“隻是我來這裡,也是如此原因。”
鮮血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東西。
他因此養成了自從確定你有孕後,每天必須要摸摸脈搏的習慣;
而你哪怕知道丞相有左右軍拱衛,他又從不離開中軍,也一定要跟來澠池。
雖然你這麼說,但丞相的眉間微微皺起,總帶著一點憂愁和愧疚。
他原本就不是個很愛笑的人,這樣的神情更讓你覺得不自在了。
你要想點什麼話題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呢?
啊你知道了。
“先生是心疼我寅時起床,車馬勞頓的事嗎?”
他微微一愣,然後點了點頭,“阿遲原不必……”
“那這個孩子也由我來起名怎麼樣?”
丞相好像不是很想接這個話。
……有可能也是“寤生”那個小名產生的心理陰影。
但眉眼清雋的諸葛丞相最後還是微笑著搖了搖羽扇,點點頭。
“阿遲要給這一個起個什麼小名呢?”
“先生你看,我懷她的時候,每天晝伏夜出,風餐露宿,”你興致勃勃的說,“就叫她阿鴞怎麼樣?”
丞相是個不太容易發愣的人。
……但他又一次盯著你發愣了半天,才勉強地反問了你一句。
“你們……修神仙之道的人,都這麼起名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