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太尷尬了。
你當初隻是隨口糊弄馬超一句, 你萬萬沒想到他能當著全宣室殿的人把你私下說的話丟出來。
你還不能不要臉地否認。
還好，馬超好歹知道輕重，沒把你那天說的後半句一並抖落出來。
……你記得你還隨口說過什麼“我不過是為了安撫江東世家才讓陸遜進宮”之類的話。
但即使是現下, 殿內的氣氛都已經尷尬爆了。
你得想點什麼言辭把這個場麵應付過去。
……或者找找時光機。
……穿越機器也行, 你能現在立刻回到南陽，繼續圍觀跟水車戰鬥的退隱版諸葛亮嗎？
沒等你想出什麼話來，陸遜先起身走了出來, 一撩袍跪下了。
“臣不過一書生，受恩深重，任過其才, 未立堪配此劍之功, 陛下當另擇一人為是。”
……看起來倒也不生氣。
……或者生氣你也看不出來，大部分情況下你覺得陸遜都是一張麵癱臉。
……你仔細想了一下, 這奇葩後宮中的諸葛亮、司馬懿、陸遜三位，都是“我表露出來的情緒是我想讓你看出來的情緒, 我心裡想啥反正你猜不到”的那一類人。
你正想安撫陸遜幾句, 剛伸出手……馬超突然又冷笑了一聲！
他還要輸出？！Σ( ° △°|||)︴
關鍵時刻，你身邊的葛後終於出聲。
“孟起，休在殿前失儀。”仍舊一身藍紫色鶴氅蔽膝的皇後打斷了馬超的蓄力，也起身拜了拜你, “陛下，姑衍劍既為冠軍侯遺物，不如請太常派人至茂陵處，告祭武帝及霍嫖姚，而後再作裁處。”
……也行，你現在覺得腦袋有點大，如果可能的話, 這東西你覺得還不如送去祭武廟……
……不好意思，是你文盲了，現在還沒有武廟。
……要不你搞一個武廟出來得了。
最後解決掉尷尬氣氛的是張任，這位出身微寒，但有勇有謀因而十分得軍中愛戴的老將起身表演了一個舞劍。
你左右看看，沒看到魏延，有點遺憾【
陸遜的臉色十分輕鬆，同其餘幾位江東出身的臣子有說有笑，看起來似乎修羅場根本沒影響到他的心情。
馬超雖然麵色有點不好，但其餘幾名關中將領連連給他敬酒，也算把話題岔過去了。
但即使如此，你總也覺得席間氣氛還是不像之前那麼正常了。
——那些開逆後宮的神人們到底是怎麼給這一群互不相讓各自腦子裡還有小九九的男性妃嬪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你好想取個經啊。
“陛下想什麼呢？”
“我在想，”你感慨道，“曆代的君王真是了不起啊，後宮能蓄數百上千名妃子，為什麼我就這麼幾個，還這麼焦頭爛額。”
皇後聽了你的牢騷，無動於衷地夾起了一片魚膾——他為什麼又在吃魚？——即將送進嘴裡之前，停了一停，方才回答你。
“尋常帝王的妃嬪不過深宮婦人，伯言孟起皆為能臣名將，兩者豈能作比？”
“……要這麼比，先生豈不是在說我駕馭臣下的能力不足？”你有點懷疑地說，“至少開國的君主也沒有被臣子逼迫得如此狼狽之事吧。”
皇後似乎在認真地嚼那片魚片，咽下去之後，又端起了酒杯，想了一想才反問了你一句。
“陛下又犯了引喻失義的毛病，君臣與夫妻豈能作比呢？”
……這個話為什麼可以兩頭堵的？不對，你找出了一個邏輯漏洞。
“既是君臣，又是夫妻，他們還是忠臣良將，那理應更忠心地侍奉我才對，”你指出了漏洞，“為什麼還這幅樣子，令我為難？”
一片燈火通明中，葛後端著酒杯轉過臉看你，那張冠玉般的臉上，一雙狡黠的眼睛衝你眨了眨。
“陛下不覺得，孟起如此，皆是太過忠心的緣故麼？”
看你瞠目結舌，說不出話，皇後將酒杯遞給了你。
“哎？”
“陛下不如滿飲此杯，”他說，“也好壯壯膽氣，方便一會兒去賠個不是。”
你沒跟上節奏，“……跟誰賠不是？”
“陛下忘記剛剛孟起說什麼了？”
……你還是忘了比較好。
“你那條魚好吃嗎？”你打岔道。
葛後看了看盤子，略有點驚訝，“陛下想嘗嘗臣盤中的魚膾？”
“也不是，”你有點惡意地說，“看到魚就容易想多。”
葛後忽然“嗬嗬噠”了一下，“既然陛下提起，其實臣剛剛想說……朝中原有一人，陛下可放心將姑衍劍賜之，而不必擔心眾將心中不平，徒生事端。”
咦？有這樣的人嗎？
“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