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林黛玉見荔枝的模樣,卻喜歡的不行。特彆是荔枝嘴角一顆痣,林黛玉沒事兒就拿這痣打趣她:“怪道你做吃食都那麼好吃呢,原先是這好吃痣帶的你。”
荔枝很喜歡在林府的生活,規律且井井有條。她不喜歡寄人籬下當奴仆,然而在林黛玉的身邊,林黛玉更多的是將她當成了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姐姐。前些日子,又因著身邊大丫鬟綠腰的出嫁,林黛玉順便將荔枝也提了一等,如今,荔枝是林黛玉身邊的一等大丫鬟,在這府裡頭也是副小姐一般的地位了。
隻是荔枝自己並不這麼覺得,她還是投桃報李,一心一意地照顧林黛玉,林黛玉也曉得她心中澄澈,對她也更好。二人名為主仆,感情卻非一般主仆。
“雪雁,將這兒收拾了吧,”林黛玉站了起來,喚了雪雁來,“該去給母親上香了。”
提到賈敏,眾人的表情不經都有些低落。
賈敏的身子究竟是沒有能夠撐得住,儘管荔枝絞儘了腦汁,明裡暗裡地做藥膳給賈敏補身子,賈敏依舊是生了重病。這病來勢洶洶,從病發到尋醫問藥,再到賈敏病逝,中間也不過半年的時間。
如今的林黛玉,身上衣著簡樸,一概全用銀飾,明明是一個不信鬼神之人,卻日日為賈敏上香誦經。林如海看在眼裡,感歎愛女對賈敏的一片孺慕之情,倒也沒有因著夫人的去世而倒下,反到撐了下來。
林家也在經過了最初的一段慌亂之後,又一次平靜了下來。後院由林如海那位不怎麼出麵的姨娘管著,這位姨娘也是個秀才的女兒,在後院不聲不響,該做好的卻一樣不差,因此,林家的後院也並沒有亂套,反而依舊井井有條。
林黛玉去了旁邊的院子,那正是賈敏生前住的地方。如今已經將側邊的一個廂房改成了小佛堂,林黛玉進去了之後,先是上香,接著便開始誦經。
荔枝等在外頭,正在看著地麵發呆的時候,突然被人輕輕地碰了一下。
荔枝往旁邊看去,發現是和她一起提了一等的大丫鬟雪雁,雪雁見荔枝看著她,便小聲地說道:“京中來信了。”
荔枝心中頓時一凜,她偷偷地看了眼佛堂裡林黛玉發覺她似乎未曾受到乾擾,便也小聲地回答道:“老爺呢?老爺可能喚姑娘前去?”
雪雁搖了搖頭,正張口欲言,小佛堂裡頭的林黛玉卻出來了:“怎麼了?京中來信?可是外祖母的?”
荔枝和雪雁無奈地對視了一眼,雪雁對著林黛玉福了一福,這才說道:“姑娘,京城賈家來了信,現在遞到老爺那兒了。”
林黛玉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麵的帕子,旋即又鬆了開來。她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道:“罷了罷了,總歸會有這麼一日的。外祖母待我是全心全意,我自然是聽長輩的安排。”
因著賈敏的去世,林黛玉成了個沒有母親的閨秀。又因為她尚未及笄,若是沒有女性長輩的教導,在這樣的一個社會環境下,除非林如海成為了皇親國戚,不然的話林黛玉怕是嫁不到好人家,這便是“三不娶”的原因。
而林家自然是沒有什麼女性長輩,林如海無法,隻能夠向賈家去了信。
賈家得了信之後,回的極快。賈母晚年喪女,本身就十分悲痛,如今又可憐林黛玉林瀟姐弟在府中沒有長輩,對於林如海的請求,自然是滿口答應。
林黛玉到林如海書房的時候,林瀟已經先到了。聽到門口的動靜,林瀟也轉過了頭來。見到是林黛玉,林瀟對著她行了禮:“姐姐來了。”
“瀟哥兒快起來,”林黛玉連忙上前扶起他,“你我姐弟,這才出去上了多久的學,怎的生分了。”
林瀟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
等林如海來了,姐弟兩個又齊齊給父親行禮。林如海坐在那兒,看著自己的這一雙兒女,一時間也頗為欣慰——敏兒命苦,去的早,但是敏兒卻將這兩個孩子都教導的極好。
一時間,林如海又有些悲從中來。他極力地壓下了心中的苦悶,緩緩地開口說道:“……京中已經來信了,等過了夏,我便會派人送你們上京去。”
說著,林如海又看著林瀟:“你去了國子監,切記不可耽於玩樂,我會叫我的那些同窗同年們,都好好地盯著你的。”
林瀟麵色不改,隻是點點頭。
林如海警告完了林瀟,又看向了自己的小女兒,目光重新變得柔和了起來:“玉兒進了那府中,也無需太過仔細。老太君是你外祖母,那些又都是親戚,對你自不會差。”
林黛玉此時已經滿眼熱淚,她看著因為操勞而消瘦憔悴的父親,忍不住嗚咽道:“爹爹,此一去,卻不知何日才能見到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