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羅恩似乎距離很遠,在他收到羅恩的信時,羅恩的案子已經結案了,而他十分了解案情。
從喬治的信上,黎漸川知道了這個房子裡發生的一切。
喬治和羅恩是從小到大的朋友,但在結婚後,兩人就分隔在了天南地北,很少見麵,偶爾會打電話,但大多是非常文藝地寫信聯係。
羅恩在娜娜莉之前有過一任妻子,那位女士和羅恩生活了五年左右,就在三年前因意外離世了。
羅恩在那時陷入了低穀。
而把羅恩拯救出來的,就是娜娜莉。
娜娜莉是個有些名氣的心理醫生,羅恩作為喜劇演員,在舞台上負責逗觀眾開心,但卻無法自己紓解生活和工作的壓力,讓自己變得開心,所以他找到了娜娜莉,想要接受心理輔導。
在和娜娜莉的接觸中,兩人相愛了。
娜娜莉帶著自己和前夫的孩子嫁給了羅恩,辭掉了心理醫生的工作,留在家裡一邊為羅恩調節心情,一邊做家庭主婦。
最開始一切都很美好,很幸福。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羅恩的病情越發嚴重,整個人變得暴躁易怒,敏感多疑。
警方得到的證物和證人都表明,娜娜莉長期受到羅恩的家庭暴力,羅恩拒絕再接受娜娜莉和其他人的治療,並且懷疑娜娜莉出軌。
娜娜莉對羅恩癡情不改,但羅恩的病情發展到一定程度,娜娜莉漸漸無法招架,她無法再忍受羅恩。
在精神崩潰之後,她沒有選擇離婚,而是選擇用更為極端的自殺方式想要喚醒羅恩。
自殺的娜娜莉被救了回來,羅恩以逼人自殺和家庭暴力的罪名被逮捕。
在公益律師的幫助下,自殺崩潰的娜娜莉得到了羅恩的大部分財產作為補償,羅恩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娜娜莉也留下了很嚴重的心理創傷,在醫院接受治療。
這就是整個案子的經過和結果。
看著非常簡單。
但黎漸川卻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違和感。
他著重看了信上的幾處內容。
喬治寄出這封信時說自己很痛苦,沒能早點發現羅恩的病情,並表示會去精神病院看望羅恩。
黎漸川對此有個疑問。
既然喬治已經知道羅恩被送去了精神病院,那麼這封信為什麼還會寄到羅恩的家裡來?是填錯了地址,還是這封信,本來就不是給羅恩看的?
黎漸川放下信紙,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思索。
這是這一輪審判的案件的線索,但既然整局遊戲隻有一個謎底,那這些線索肯定會有一個最後的指向。所以他要篩選一下對本輪案件比較明確的線索,而暫時擱置一下其他模糊的東西,黎漸川擅長這樣理清思路。
喬治的信在寧準看完後被女法官和男律師傳閱,兩人的表情反應都不太一樣,似乎對這封信都有一些想法。
黎漸川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鐘,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時間到了這兒,黎漸川有種預感,不會再有線索送上門了。
他摸了摸製服的幾個口袋,在其中一個兜裡發現了一張寫著答題卡三個字的牛皮紙,和一根鋼筆。
“時間不多了。”
寧準毫不客氣地坐到黎漸川腿上,懶洋洋伸出手。
他手指間似乎捏了一根筆,但黎漸川看不到具體的形體。
看來答題卡和鋼筆是玩家彼此不可見的。
“有眉目了嗎,哥哥?”
寧準偏頭,微涼的唇在黎漸川眼角蹭了下。
“差不多。”
黎漸川抬起眼。
兩人對視了一眼,幾乎是瞬間,寧準從黎漸川身上跳下,桃花眼裡蕩開一層猩紅漣漪,看向男律師。
他旁邊,黎漸川如一道寒風般掠過,手刀橫劈,一枚金屬紐扣被磨薄了一邊,擦向女法官的咽喉。
“你們乾什麼!”
女法官驚慌大喊。
但她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慌亂,顯然早有準備。
在黎漸川的手刀落下時,她立刻向後一閃,翻手間掌心出現了一把袖珍銀槍,驚恐的麵容和冷厲的眼神極為矛盾。
她連續跳躍躲閃了幾下,突然扣動扳機開槍。
沒有子彈射出,但黎漸川卻忽然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凝滯了很多,就像是身陷沼澤,讓他的行動一下子變得遲緩了很多。
女法官見狀,轉身舉起一把剪刀,朝著寧準就刺了過去。
“蠢貨,醒醒!”
女法官厲喝。
她一看木愣愣的男律師就知道他很可能被催眠了。魔盒遊戲裡擁有催眠能力的玩家很多,但催眠的效果都很一般,隻要擾亂催眠師,刺激一下被催眠玩家,就能恢複正常。
但寧準顯然不是效果一般的那大多數人。
女法官的眼前突然出現了男律師的臉。
男律師空洞的眼神盯著她,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將手裡從廚房藏下的菜刀刺進了女法官的身體裡。
女法官愕然,立刻意識到不對勁,轉身想躲,卻被掙脫出來的黎漸川一把掐住了脖子,提了起來。
“呃、你……你們……”
女法官掙紮著,臉上很快漲滿血色。
話音未落,她的眼球暴突,口中溢出血來。
掙紮的動作消失。
一手一個,黎漸川乾脆利落地解決了兩個玩家。
確認兩人失去呼吸和心跳後,黎漸川和寧準搜了下屍體,把兩人私藏的證據找了出來。
這次擊殺沒有擊殺喊話響起。
很明顯,男律師和女法官與黎漸川並不在同一扇審判門裡。
他們沒有真正死亡。
果然,過了大約十分鐘,地上的兩具屍體又慢慢有了呼吸,兩人先後睜開眼,彼此對視了片刻,卻都沒有輕舉妄動。
女法官明顯打不過黎漸川,寧準的能力又太強太神秘,而男律師更彆提了,他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太清楚。
兩人背地裡其實已經聯合了,想趁機先下手為強,畢竟在這間房子裡,明顯二對二,比單打獨鬥要強上很多。
但很可惜,黎漸川和寧準是一加一大於二的存在。
想通這一點,女法官和男律師都不再肖想黎漸川和寧準手上的東西,男律師率先拿出了答題卡,開始思索書寫。
女法官沒有動,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有再表演她之前的高傲愚蠢的人設。
黎漸川和寧準都沒理會複活的兩人。
通過這一次出手,黎漸川檢驗出在這局遊戲複活的可能隻有一個,就是被不同審判門的玩家殺死,才會原地複活,因為不同審判門,可以乾擾,但行為判定卻無法生效。
不過被遊戲規則或是劇情密室殺死則不一樣,這是在同一扇審判門李發生的事,所以一旦死亡,就將是真正的死亡。
“這是調料?”
從男律師和女法官身上搜到的東西不多,除了武器,就是一個放著灰色粉末的調料瓶,和一張羅恩的全家福照片。
調料瓶是男律師身上的,黎漸川擰開聞了聞,是一股有些奇怪的藥味,他眉頭微皺。
寧準接過來聞了下,若有所思。
全家福照片很正常,照片裡羅恩和娜娜莉親密地站在一起,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被羅恩抱在懷裡,目光有些呆滯地望著鏡頭。
黎漸川仔細看了看小男孩的五官,覺得他和娜娜莉好像沒什麼相似之處。
黎漸川心裡的推測越發完整。而大部分線索,似乎也在支持著他的這個推測。
他看了眼答題卡,拔開了鋼筆筆帽。
寧準也在低頭書寫。
整個客廳一時間非常安靜,隻剩下沙沙的寫字聲,和掛鐘指針噠噠的走動聲。
剩餘時間已不足半小時。
女法官捂著流血的肚子去廚房看了趟,似乎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會煤氣泄漏,但很明顯毫無收獲。
她坐回牆角,也拿起了筆。
黎漸川在落筆的那一刻,就看到原本一片空白的牛皮紙上突然出現了一行字。
“有罪的人到底是誰?”
像是個問答題。
黎漸川毫不猶豫,寫下答案:“有罪的是娜娜莉。”
他的筆尖不停,腦海裡飛速運轉著某些東西。
“一切都是假象。
三年前,身為心理醫生的娜娜莉在治療過程中,就選中了羅恩作為目標,有預謀地嫁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