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一踏進這間書房,就立刻確認,這裡已經被人搜過了。
並且不止是一個人。
安德烈進來過是肯定的。
但這個書房被搜的痕跡,卻和外麵那些謹慎中透著漫不經心的熟練的痕跡,完全不同。
有人在安德烈之後,專門搜過這間書房。
那這個人,安德烈是發現了,還是沒有發現?
或者說,來的是和安德烈結盟聯手的左一主教?
黎漸川的視線逡巡過駝色的地毯,向前邁的腳步突然一頓。
他眯起眼低頭看了會兒,彎腰從地毯的縫隙間撚起了一點微微閃光的亮粉。
這亮粉有點熟悉。
黎漸川皺眉,一邊垂眼聞了聞,一邊走到了書架前。
瓊斯是個會計,所以書架上的書理所當然地,絕大多數都是財務類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法律和哲學相關,書頁都有翻卷,看得出是經常的。
瓊斯的書桌似乎還維持著工作狀態,非常亂,打印紙和表格隨意堆雜著。
黎漸川翻了遍,果然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
不過通過瓊斯的打印紙使用情況,和電腦清理記錄,黎漸川可以得到一個線索,那就是瓊斯每個月都會在本職工作之外,接至少三份外麵的活兒。
這些活兒的報酬非常高,但具體是做什麼,卻不得而知。
黎漸川試圖追查下對方的郵件地址,但根本無法定位。
“煤灰、爭吵、照片……過高的報酬,清貧的生活,和慈善事業……”
默念著整理腦海中紛亂的線索,黎漸川微沉的目光一寸寸掃過書架,然後落在了書架旁的垃圾桶裡。
垃圾桶裡很空,隻堆了幾塊用過的衛生紙和一些掉的頭發。
但過高的視力卻讓黎漸川注意到,那些衛生紙的遮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微微凸出來了。
他微微抬了下眉,一點也不嫌棄地拎起垃圾桶,隨手一撥,就看見了一枚被墨汁臟汙的白色的國際象棋棋子。
“騎士……”
這真是個意外之喜。
黎漸川深灰的眼瞳掠過一抹暗芒,捏著棋子的手指微微用力。
他的腦海中翻湧著無數錯雜交織的線,而現在,這些線混亂的中央,卻被這顆棋子如驟開的刀鋒一樣,徹底劈開了。
黎漸川戴著手套的手指擦了擦那枚棋子,棋子上的黑色墨汁竟然還沒完全乾,一不小心就蹭黑了黎漸川的手套。
黎漸川不太在意地看了眼手上的黑色,正想將棋子收起來換副手套,卻忽然視線一凝,落在了垃圾桶底部那一顆細小的紅點上。
也就在他看向那個紅點的同時,一道因機械扭曲而顯得有些失真的陰冷男聲從紅點中突然傳出:“你已無路可逃。”
黎漸川瞳孔一緊,猛地向外一閃。
頭頂的吊燈竟然毫無征兆地瞬間砸下,擦著黎漸川的胳膊摔落,嘩啦一聲,無數玻璃碎片飛濺。
“媽的……”
黎漸川抬手擋了下。
但下一秒,躲閃的腳步還未站定,他又忽然敏銳地感受到了一股極為驚悸的寒意從頭頂吹來。
他毫不猶豫,彎腰就地一滾。
砰地斬落的斧子貼著他的頭皮削過。
幾縷灰色的發絲散開,鋒利的寒芒掠過黎漸川的眼角。
“安德烈!”
黎漸川迅速後退,定睛看向落下的人,眉心緊皺。
同時,他飛快地掃了眼書房的天花板。
剛才的電光火石之間,他非常肯定安德烈就是從那裡跳下來,揮斧砍來的。但是從他進到這間書房開始,到剛才安德烈殺下來,他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一個大活人貼在天花板上,他竟然沒有注意到,正常情況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如果安德烈一直埋伏在天花板,那麼貨車裡的那個用帽子蓋著臉,沒有直勾勾盯著窮死的房子,也就說得通了。
車裡的那個,並不是安德烈。
“這一局遊戲,給了你某種殺人方麵的加成?”
黎漸川眉梢微挑。
安德烈站在漆黑的書房中央,歪了歪脖子,冷笑:“我覺得死人不需要知道這些事,國王先生。從你奪走我的視力的時候,就應該有這個覺悟。”
黎漸川和安德烈對峙著,掌心翻轉,握住了那把不離身的尖刀。
“但我看你一點都不瞎,騎士。”
黎漸川勾起唇角,口中漫不經心說著話,目光卻隱晦而極快地掃過書房內的每一件物品,分析著最佳的戰鬥路徑:“還是說,你其實看不見,隻是之所以現在不瞎,是因為你的特殊能力?”
安德烈慢慢提起斧子,沒有回答。
“從第二輪審判之後,我就一直覺得,這局遊戲很偏愛你……但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也沒有不付出代價就可以得到的好處。所以我之前很疑惑。但現在你出現在這裡,我想,我已經得到答案了……”
深邃的目光刹那變得銳利無比,如寒冬的戰場中射出的冰箭。
在黎漸川的喉嚨吐出那截低沉的尾音時,他整個人就已經像一顆黑色的子彈一樣衝了出去。
刀鋒與染血的斧子鏘然擦過!
安德烈通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黎漸川逼近的臉,手臂上肌肉一鼓,斧子旋轉勾住尖刀,就要捅進黎漸川的脖子。
但也就在這時,黎漸川臉上的探究和嗤笑都在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他的手掌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按上了安德烈的肩膀,然後微抬起帽簷,冰冷的視線落在安德烈臉上:“真空時間!”
“騎士,你猜我知道你的法則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區停電了,在網吧碼的這一章,效率太低,所以明天會有肥章,不出意外是後天解謎。
qwq小可愛們有猜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