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長清瘦的腳腕錮著圈圈青痕,如被折斷一般從牆麵滑落,痙攣著繃起青色的血管。
寧準的雙唇全被揉成了糜爛的血紅。
隔音極差的小旅館,牆壁另一側傳來開得巨響的電視機聲。
戰爭片的機槍音效和粗獷嘶吼的外語淹沒了一片漆黑之中的更多聲響。
啞極的窒息降臨時,寧準趴在滿是霜花冰紋的窗前,如一枝臨水半濕的桃花,旖旎靡麗,又狼藉非常。
他微微抽搐的手指被黎漸川從後握住,慢慢扣緊,後頸也被如凶狠野狼般的利齒咬住。
“還剩四個小時,睡一會兒。”
黎漸川親了親寧準的耳後,聲音嘶啞低沉。
他第三次把人抱到浴室,簡單衝洗之後,又利落地清理了下房間,才帶著寧準重新縮回被窩。
脊背陷進泛黃柔軟的被子裡,寧準眼中的失神之色終於漸漸褪去。
黎漸川靠在床頭點了根煙,一邊給寧準揉腰,一邊看著寧準跟個不安分的貓崽一樣,翻了個身,在被子裡一陣蠕動。
他被蹭得又有些火氣,忍不住嗤道:“這回不累了,合著寧博士以前走個路做個仰臥起坐就腿疼腰疼屁股疼,都是裝的。”
“這不能一概而論。”
寧準濕透的桃花眼撩起一點,慵懶地動了動手指,二話不說抓過床頭的電子紙,搜出一篇基佬指南懟到黎漸川臉上。
“遍地飄零,無一可靠。久旱逢甘露,洞房花燭夜。”
寧博士難得含蓄地隱喻了一下,最後學術總結:“所以,情緒刺激人體潛能的開發,而無數事實證明,人體的潛能是無限的。”
黎漸一點都不想學習新知識。
他把電子紙從臉上摘下來,按滅了煙頭,直接冷酷關燈,閉上眼揉著懷裡寧準酸軟的身體,為他放鬆僵硬的肌肉。
沒一會兒,寧準就不動了。
濕軟的唇在黎漸川耳朵上含含糊糊地咬了一口,慢慢傳來低緩的呼吸聲。
滿打滿算八個小時的中轉休息時間,為了實現寧博士窒息的快樂,最後就隻睡了兩個小時不到。
從小旅館退房後,黎漸川先去加德滿都的蒙恩銀行給玩家教授打了五萬美金,又喬裝改扮拐彎去了泰米爾區,從一眾灰撲撲的低矮建築中找到了一家情報販子的店,買了一份Red和處裡的情報,與近期藏區的異常情況彙總。
“你是第一個來找我買Red情報的人,魔盒玩家?”
一塊臟汙白布從頭裹到腳的黑臉男人叼著煙鬥,坐在黑漆漆的門廊裡,一雙褐色的眼睛帶著純粹的審視和探究,上下掃視著黎漸川。
黎漸川快速瀏覽過手裡的情報,將所有信息刻進腦子裡,然後隨手把這一遝紙張丟進火盆裡。
火舌躥高,瞬間吞噬紙頁。
“這個數兒。”
黎漸川豎起兩根手指。
黑臉男人慢吞吞吸了口煙鬥:“好吧,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朋友。它並不值這麼高的價格。”
這些情報販子一句話一個套,都是想方設法要從所有人嘴裡套出免費的消息來,然後和其他消息結合印證,最後賣出一個好價錢。黎漸川和他們交道打多了,倒是學會了一套讓他們閉嘴,並且反套話的手段。
黎漸川眯了眯眼,咬著煙笑了下:“看來有其他組織來找你買過,還是個魔盒組織?加德滿都要亂了。”
印在那張黑臉上的兩塊眼白轉了轉,黑臉男人搖頭道:“隨你怎麼說,朋友。”
黑臉男人的謹慎警惕讓黎漸川有點失望。
不過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寧博士還一個人等在機場,黎漸川沒什麼多餘的時間耗了,乾脆地和黑臉男人談好價錢,黎漸川放下一張不記名卡,轉身出了小屋,消失在窄長的巷子裡。
從尼泊爾特裡布胡凡機場,到拉薩的貢嘎,飛行時間隻有一個小時左右。
雪白的機翼掠過一座座雪山上空。
稀薄的雲層,乾淨到近乎透明的天空,還有刺眼的日光和雪山模糊的脊梁脈絡,讓人還未到青藏,就先體會到了日光之城的高遠明淨,神秘壯麗。
黎漸川沒進過藏,對於這種高海拔地區的冬天很謹慎,在尼泊爾倉促采購了兩件非常厚實的羽絨服,把自己和寧準裹成了兩隻企鵝。
但等真下了飛機,到了貢嘎,才發現拉薩的冬天並不算非常寒冷,可能還不如大風降溫的首都。
午後的溫度大約在零上幾度,過分熱烈明亮的陽光的照耀下,還有幾分懶散的暖洋洋感覺。
無人駕駛的出租車拐上雅江特大橋,又穿越山脈隧道。
小小的一塊車窗,將遼闊曠遠的淺綠江麵與雲霧綽約的山影框成一幅幅風景畫。
千山之巔,萬水之源,天穹低垂,世界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