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置身其中,如渺小的一粟,隻能升起震撼與慨歎,無法企及自然的偉力。
“住在這裡的人,應該都是人心乾淨的人。”寧準笑著低聲道。
黎漸川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道:“辦完事,可以多住一段時間,然後就該過年了。”
從前的每個除夕夜,不是在異國他鄉生死奔波,就是在槍林彈雨中匍匐前進,又或者是孤身站在某個角落,被黑暗拉緊了神經。
但這一個或許不同。
黎漸川沒有在拉薩訂酒店,而是找了一間坐落在擠擠挨挨的居民區的民宿。
這家民宿位置有些偏,沒什麼名氣,不太引人注意,但非常乾淨寬敞,很有藏族風格。
房東是個穿著樸素的老奶奶,帶著她的小孫女等在院子門口,給兩人送鑰匙,順便獻上兩根潔白的哈達。
安頓好後,兩人又補了個覺,天黑時去布達拉宮附近,欣賞著布達拉宮的夜景吃了個晚飯。
第二天,黎漸川分析了遍那份藏區資料,其中有一個曾有過能量異常的地點在拉薩市內。
黎漸川研究了下,和寧準溜達過去。
冬天不是拉薩的旅遊旺季,遊客稀少,但來到拉薩朝聖的信徒卻非常多。
瑟瑟的寒風卷著落葉,許多寺廟附近的道路上都有虔誠叩拜的身影,帶著一生的信仰與內心的寧靜,於冬日透明的陽光下磕著等身長頭。
老人們佝僂著腰背,坐在陽光罅隙的石墩上轉著經。
一連串嬉鬨的小孩臉膛黝黑,帶著層紅撲撲的龜裂凍痕,歡樂地奔跑穿行於街巷中,用一雙純稚清澈的眼睛注視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偶爾有喇嘛走過,紅袍掠過地麵,神情低調肅穆。
各種風俗店開在鬨市,又為這份幾乎脫離俗世的清淨染上了一些紅塵的紛擾和商業。
黎漸川和寧準換上一身藏族的服飾,一路穿過街市,吃了份甜茶加藏麵做早餐。
在晌午到來之前,兩人終於在大昭寺附近找到了那座被標注為曾存在能量異常反應的偏僻小寺廟。
寺廟是標準的藏式宗教建築,廟門藏在一條很深的巷子裡,掛了鎖,沒法進去。
繞回半路可以看到一扇窄窄的側門,虛掩著,略顯破敗。
門邊的牆上還釘著兩三個鐵皮牌子,是某某保護建築的字樣,已經被磨損得看不清具體的文字了。
有一名裹著藏袍的老人坐在門邊不遠處,一手轉經筒一手佛珠,熏熏然地曬在陽光下,半閉著眼嘴裡絮絮叨叨地念著什麼。
渾身灰蒙蒙的老狗靠著老人的腿趴著,耷拉的眼皮挑起來一點,看著來到巷子裡的兩名陌生客人。
黎漸川雖然沒有來過青藏,但各種寺廟去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隻不過這間寺廟卻不太符合他印象中的任何一款。
從側門進去,首先就是一個空蕩蕩的庭院,門口那棵叫不出名字的參天古樹飄下片片落葉,枯黃的碎葉擠著苔蘚,堆積在庭院的角落和階下。
庭院兩邊的建築似乎都是禪房,門扉緊閉,一陣濃濃的酥油味彌漫著,不知何處而來的煙氣在院中氤氳出絲絲縷縷的絮霧。
黎漸川用藏語同門口的老人交談了幾句。
老人睜開眼起來,走進庭院裡扯著嗓子喊了一聲,不一會兒就有一個年紀很大的喇嘛打開一扇門走出來。
“我們想問一下,在今年夏天七月份寺內是否發生過什麼特殊的事情。”黎漸川和老喇嘛見過禮後,掏出一份比較官方靠譜的假.證件,直陳來意。
老喇嘛卻並沒有去看黎漸川的那份證件,而是直勾勾地盯著他和寧準的臉,古井無波的眼中透出一股若有所思的疑惑和恍然。
他用一種有些熟稔的語氣,朝黎漸川道:“貴客跟我來。”
黎漸川與寧準對視一眼,微微皺眉,跟在了老喇嘛身後,沿著廊下走到另一個更為狹小的庭院。
庭院正前方是一個佛殿,供的佛像大半隱沒在陰影中,看不真切。
兩側則是經堂,經堂背麵,有一條數十米長的轉經筒長廊。漆成紅色的廊柱間排列著一個個暗金色的轉經筒,在光影裡反射出淡淡的金芒。
老喇嘛拿出一串鑰匙,打開一間經堂的門,一股夾雜著灰塵的奇異墨香撲麵而來。
裡頭黑漆漆的,大部分窗戶都用厚實的毛毯遮蓋著,隻有一扇窗戶透進來明亮煦暖的天光,照映著一堆散亂的經卷。
老喇嘛走到那堆經卷旁,嫻熟地整理著,道:“在我的記憶中,貴客曾經來過。但我卻記不清是何時來過。不過這裡有貴客留下的一樣東西。”
說著,他的手掌一翻,從經卷堆中拿出了一份很新的經卷。
紅色外皮,有一行描著金粉的藏文。
“貴客詢問的今年七月的事情,或許就是有穿著黑色鬥篷的人來偷盜這樣東西。有老人曾經說過,那些人和二戰時希姆萊的探險隊一樣,抱著尋找亞特蘭蒂斯神族的目的而來。他們渴求著能夠改變時間的神力。”
老喇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