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奇異物品放給黎漸川用,可以稱得上是揚長避短,能發揮最大作用了。
十二號看著黎漸川挑揀的結果,忽然開口道:“我以那兩件奇異物品,換那個鳥籠,可以嗎?”
這句話冒出來得並不令黎漸川詫異。
他早就猜到十二號對這個針對精神體的鳥籠很是忌憚,但他也清楚,自己絕不會將它讓給十二號。
在這一局內,所有被全鎮通緝的玩家都會成為遊魂,這意味著,這個鳥籠在某些時刻,很可能會成為改變局勢的大殺器。
想也不想,黎漸川便搖頭拒絕了。
“我目前狀態不佳,也很需要它。”
十二號轉動了下眼睛,隻淡淡地點了點頭,沒有強求。
她明顯不想與黎漸川為敵,或是產生什麼不可調和的齟齬。
鳥籠收縮成巴掌大小,被玩具熊拎在了手裡,紅酒變作鑰匙扣大小,同那根黑色羽毛擠擠,勉強放入魔盒內。
黎漸川簡單收拾好,又迅速且熟練地抹去周圍林地內一些指向性較強的戰鬥痕跡,便朝十二號點了下頭,開啟鏡麵穿梭,閃離了崖邊,隻留下兩件奇異物品和一具殘缺屍體躺在原地。
十二號坐著蜘蛛,靠近崖邊觀察了一陣,也拿起奇異物品,快速離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
一道披著道袍的身影順著這場追逐戰的痕跡一路行來,最終停在了崖邊。
“……一出好戲,就發生在我眼皮子底下,它們卻偏偏都沒有發現。這場突然而起的大霧,於我們,可不善呐。”
另一邊,十分鐘前,擊殺喊話響起時。
民國二十一年五月初五,第二條時間線內。
午後炎炎烈日炙烤,蟬鳴焦躁,朋來鎮主街上行人寥寥,隻有稍顯陰暗的胡同內尚有玩耍的孩童和納涼的閒漢。
長壽胡同,一間相比附近的房子可以算得上是相當富貴的宅院裡。
寧永壽對魔盒宣告的擊殺置若罔聞,隻坐在回廊下,望著麵前一片月季花海,朝另一張椅子上垂著眼神色難辨的老者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我同為玩家,這裡又沒有旁人,我也就不尊稱你一聲大伯了。”
“說說吧,這位第二線的寧來福,你打算怎麼辦?”
“第三線的寧來福已死的消息,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你用了特殊能力,滯留在了這具身體內,再不能轉移,肯定不是想雄心還未施展,就隻剩等死吧?”
“你知道我的很多事。”寧來福沉默了幾秒,道,“找上我,你又有什麼目的?”
寧永壽看向寧來福,語氣真誠無比:“剛一見麵的時候我就說了啊,我是來幫你的。”
“眼下第二線還剩下的玩家隻有你一個了吧。小道童成了馮天德,人力車夫成了彭鬆墨,都去了第三線。昨晚,那兒應該變作了一片絞肉場,死了好多好多人。”
“你沒去,是明智之舉。但也不能總不去吧,我是來幫你的。”
寧來福臉上浮現出一絲譏嘲之色:“這鬼話你覺得我會信嗎?”
“我能坐下來,跟你心平氣和地說話,不是因為我怕你,而是我知道你來找我的目的無非是那幾個。你要是非得在這兒滿口胡言浪費時間,那我也不介意。看是你想做的事更急,還是我的絕境來得更快。”
寧永壽按了按額角,歎道:“哎,你怎麼就是不相信我這大實話呢?我真是來幫你的。至於你猜的那些我可能存在的目的,不瞞你說,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差不多都達成了。”
寧來福眉心一跳:“你看出來這具身體的問題了?”
寧永壽笑了笑,他看著寧來福,帽簷陰影裡的眼睛籠了一層奇異的灰色,猶如戴了一對不甚明顯的隱形眼鏡:“如果你指的是這具身體內目前包括你在內,還有兩個精神體這件事的話……對,沒錯,我看出來了。”
“我還能看出來,你們三個裡,有一個其實並非是完整的精神體,而隻是一個殘留的精神碎片。”
“這個碎片的本體我非常熟悉,昨晚還親自設局,讓她被全鎮通緝,脫離了寧來福這具軀體。”
“當時我看得很清楚,她是真的完全脫離了。可再清楚的一雙眼睛,也不可能真的看到望不見的‘空白區域’所發生的事。”
“玩家無法參與的時間段,副本為了理順劇情,不出漏洞而進行的操作還真是讓我好奇不已。”
“所以你瞧,我能坐下來,跟你心平氣和地說話,不是因為你猜的那幾個小目的,而是為了在幫你的同時,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哦對了,還有一點,就是我這件奇異物品發揮作用,需要一點時間……”
話音未落,寧來福擱在額角的手指突地一抬。
上麵不知何時套上了一隻純黑的小羊皮手套。
手套隨著手指輕輕晃了下,散發出一圈圈蚊香般令人眩暈的紅光。
寧來福猛地站起,卻不等再有其他行為,便一陣搖晃,再次跌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