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他也沒想到林見鹿竟然是這樣直白的一個人!
所以他看見什麼了?
悚然一驚的同時尚且還能穩定住自己的情緒,閆寒笑嗬嗬地問:“你看見什麼了?”
沒想到林見鹿說:“那家福利院的孩子我基本都認識,是我考慮不周了,以後不會有人再欺負他們。”
“……”因為太緊張而憋了老大一口氣,都快把自己憋暈了的閆寒已經麵無表情:“哦。”
“林同學你……這什麼意思?”
“我剛剛知會了一聲,如果再有不良少年去福利院鬨事會有人處理的。你打架的事不用擔心,那個小混混沒什麼力量,也沒有證據,動不了你。”
“啊?啊……”
閆寒努力分析著林見鹿的話,他知道這人家裡有背景,權貴之人他以前也不是沒接觸過,所以這事如果林見鹿出手處理的話,的確是沒什麼可操心的了。
他說:“謝謝林同學。”
“不過打架終究不是好事。”林見鹿又說,“你看你都受傷了,以後動手之前先最好先想一想有沒有其他的更好的處理辦法。”
閆寒:“哦。”
“傷得重嗎?”林見鹿又問。
“沒事。”下意識大刀闊斧地說了沒事,回頭又覺得自己這回答太剛毅了,閆寒僵硬著表情強迫自己假裝可憐巴巴:“應該就是被劃了下,已經不流血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留疤,啊!嚶嚶嚶。”
裝模作樣地哼唧了兩聲,同時在心裡深深感謝小五剛剛關於留疤的提醒。
要不然他想裝都沒有個方向。
閆寒自覺表現得很自然,可他沒想到自己這樣的舉動反而引起了林見鹿更大的反應。
“你在哪裡練得這麼好的身手?”
與汲長東的崇拜不一樣,林見鹿現在的話語裡充滿了探究。
閆寒……冷汗都快滴下來了,總不能說當年他好歹也是他們那片兒的片長,從小就這麼刀山火海上過來的,自然練就了一身功夫。
現實是讓他打架還好,要讓他胡謅巴列地編故事他可做不來。
暴露在林見鹿一眨不眨盯著自己的目光下,危難當頭,閆寒不得不喝令自己冷靜。
他冷靜分析了下現在的情況,就算林見鹿覺得自己哪兒奇怪,一般人的思路應該也想不到這奇怪是奇怪在性彆上吧?
可除了性彆的問題不能暴露,其他的猜測對於他來說都無傷大雅。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有所懷疑,林見鹿這個潔癖還能來他身上亂摸一通啊?隻要不露出什麼馬腳,他就不信對方能看破他身份。
閆寒收拾起了心虛,乾淨利落地說道:“我小時候的確學過一些功夫,不過實戰還從沒用到過,我剛剛就是太著急了,我怕他們傷害福利院的小孩兒們,我也沒想到我能打贏他們……”
林見鹿:“嗯。”
是了,誰他媽規定女生就得不能打,就得柔弱?
在閆寒看來女孩子會功夫、有兩下子挺正常的,性格潑辣、言行舉止糙一點兒也完全正常。以前跟他拜把子的人中排行老二的就是個女的,內人發起飆來閆寒還真不敢惹,怕盤不過。
說起來他那位二姐還碰巧姓孫,所以他們都戲稱她為孫二娘。
一想到這孫二娘閆寒心中就跟有了靠山似的,穩住了。
起碼就目前來看,這一關他算是過了。
林見鹿嗯了一聲就沒再說話,閆寒呼了口氣,下意識想用手拍拍自己的小胸胸安慰一下自己。
後來想想林見鹿之前好像就懷疑過他沒有胸。
這一拍不全露餡兒了?
這個敏感的時候就是一點點暗示都不能給對方!
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動作,閆寒靠在椅背上,假裝疲憊地不想再說話了,做出一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勢,儘量把自己最美的一麵呈獻給林見鹿。
無論如何,閆寒對自己的顏值還是有信心的。
他就不信看了他的這張臉,還能有人有空兒東想西想!
林見鹿果然在看他的側顏,也果然不說話了。
大型越野車一路在車水馬龍間穿梭,前麵司機師傅技術很好,兩個人很快就回了學校。
令人驚奇的是這車竟然是登記過的車輛,直接就可以進校門,一路行駛暢通無阻,最後來到了校醫院。
閆寒單手開車門跳了下去,林見鹿緊隨其後地也下了車,還跟司機說:“你先回去吧。”
看樣子還想陪他去醫務室?!
閆寒說:“我自己進去就行,林同學您去忙吧。”
“沒關係。”林見鹿說,“你受傷了,現在又是周末,還是我陪你進去吧。”
閆寒:“……”
他其實一點兒都不想讓林見鹿陪他進去。
李鴻輕好歹是這所校園裡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就當是透個氣吧,至少他在他麵前不用時時刻刻想著自己穿的是女裝。
推開校醫院的大門兒,李鴻輕一陣風一樣刮了出來:“來了來了!快讓我看看你的……”
聲音在他看見出現的是兩個人的時候戛然而止。
閆寒都來不及看林見鹿的反應,隻能拚命眨眼給他使眼色。
李鴻輕反應也是快,表情很快恢複了平靜,問:“怎麼了這是?”
“受傷了。”閆寒很配合地說。
“哪裡傷了,快過來坐。”穿著白大褂的李鴻輕瞬間進入角色。
“胳膊,被刀劃了下。”閆寒坐下,他是小臂受了傷,傷口應該不深,他在車上捂了半天已經不再流血了,但還是不敢吃勁兒。
“這怎麼劃傷的啊?”李鴻輕一邊問一邊檢查閆寒的……袖子。
他穿著袖口收緊的衛衣,袖身雖然寬鬆,但胳膊上傷了,顯然不能將袖子擼上去。
……直接脫下來也不行。
林見鹿還在旁邊看著呢,他裡頭可啥也沒穿!
閆寒再次拚命眨眼衝李鴻輕使眼色,李鴻輕裝模作樣地問:“裡頭穿衣服了嗎?你把這衣服脫下來會比較方便。”
他身邊兒,林見鹿一動不動地站著,眼睛直勾勾盯著閆寒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見鹿進屋後隻站著,並不坐,不知道是不是潔癖的原因,李鴻輕也沒管他。
可這樣子站著的林見鹿就無端給人一種壓迫感。
不是話癆的人不說話也挺正常的,但看林見鹿的目光和神情,他不說話的時候絕不是在發呆,倒更像是在思考。
現在對方又居高臨下地盯著他,把閆寒看得後脖頸汗毛直豎。
閆寒不敢耽擱,猛搖頭配合著李鴻輕演戲:“沒穿,我裡麵啥也沒穿。要不還是擼上去吧,沒關係我胳膊細……”
“直接將袖子剪掉可以嗎?”這時候在旁邊沉默了半天的林見鹿說。
“可以可以!”李鴻輕就差拍手叫好了,“這個法子可以!”
閆寒:“……”
可以個屁啊!老子窮,除了校服外一共就他媽兩件像樣兒的不是裙子的衣服。
不過這衣服也被劃破了,袖子上還染了不少血,的確不適合再穿。
閆寒隻好忍痛讓李鴻輕給他把袖子剪掉。
等一截白玉似的手臂露出來的時候,看見那傷,便是李鴻輕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傷口挺長,並不深,看著也不算猙獰。
但當這鮮血凝集的傷口出現在這樣一截香肌玉膚的手臂上的時候,那視覺衝擊給人帶來的感覺才是真正的非比尋常。
彆說李鴻輕,就是閆寒都覺得也不能怪小五之前出來打他,實在是這樣一條手臂上要是真多了道疤,那就猶如天然雕琢的翠碧上染上了一縷瑕疵似的,真的會令人心痛。
閆寒說:“可不能留疤。”
李鴻輕給了他一個那還用你說的眼神,而後問:“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傷的。”
不小心自己劃傷的……閆寒剛想這麼說,旁邊的林見鹿卻已經開口:“見義勇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