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公開跟人道歉了?
已經坐在十四班班級裡的秦思瑜,身體從聽見廣播裡說處分決定的時候就繃得死死的,溫玨榮更是豎起耳朵來聽,當他們聽到受處分的人竟然是於靜的時候,不由得稍稍驚訝了一下,直到所有處分名單中沒有聽見閆寒的名字,才鬆了口氣。
這還不算完,當於靜的聲音從裡麵響起,聽見她帶著哭腔向自己和其他人道歉的時候,秦思瑜的眼眶突然就紅了。
儘管表現得並不是那麼在意,但那天晚上在那個胡同裡遭遇的一切還是成了她的噩夢。
她做夢看見的都是於靜等人壓著她時的扭曲嘴臉。
秦思瑜覺得自己並不需要這樣的道歉。
但當於靜聲音顫抖著在全校麵前檢討她的罪責的時候,卻又像是有什麼東西將她救贖了一樣。
那東西好像是讓她對“蒼天有眼”四個字有個堅定的信念,更加堅信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又好像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似乎來到這所學校後所受到的所有委屈都變得釋然了。
原來她需要的不過就是這樣一句道歉而已。
她轉頭看向溫玨榮,溫玨榮的那張大餅臉已經樂開了花,還衝她豎了豎大拇指,並做了個鬼臉。
“噗。”秦思瑜破涕為笑。
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剛剛竟然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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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於靜的檢討聲音中,閆寒跟林見鹿一起從辦公樓往回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你真的不介意學校是否開除她?”林見鹿問。
“不介意啊。”閆寒砸吧砸吧嘴說,“相反的,我覺得這樣挺好。”
林見鹿看向他,等待他繼續往下說。
閆寒瞪眼睛,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隻有為了繼續留在學校她才會公開道歉啊,人都走了,我找誰要道歉去?”
“可於靜是主謀,不開除她的話其他人也不會被開除,留他們在學校……”
“唔,今天以後的一段時間應該沒人敢這麼明目張膽作威作福了吧。”閆寒擺了擺手,截斷了他的話。
就像他先前說的一樣,他根本不在乎於靜是否被開除。
要有點多餘想法的話,隻是覺得於靜這種人就是典型的可恨又可悲。
不是說她的遭遇有多可憐可悲,而是她這種將快感建立在欺負傷害彆人之上的行為,其實是一種向自己屈服妥協了的表現。
她這整個人都很可悲,就像陰溝裡的臭蟲一樣。
連跟這樣的人認真計較都犯不上。
他也明白林見鹿身為學校紀律委員卻拿這些人沒辦法的心情,這次要不是事情鬨大,穀主任那邊想管估計都很難下手。
麵對林見鹿依舊滿是打量的目光,閆寒說:“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再犯我,斬草除根!”
閆寒無所謂地冷笑了聲說:“要是還敢找麻煩……”
沒等他把話說完,小五就在他腦中咳嗽了兩聲。
……一聲警告!
猛地想起自己現在還是有計劃在身的人,閆寒趕緊收回自己剛才的冷厲表情,對林見鹿笑道:“要是還敢找麻煩,這不還有你呢嘛,林見鹿同學!”
林見鹿:“……”
閆寒也覺得一陣彆扭。
為了岔開話題,他突然問:“說起來……於靜怎麼突然就全招了?”
林見鹿看了他一眼,“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這我是在問你……”剛剛崩過人設,閆寒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對話了,隻好如實說:“一開始我覺得是她主動招的,但後來聽她說大不了就轉學的話,又覺得不像是這麼回事兒。”
“嗯,從警局被領回家的時候她的確沒有說實話。”林見鹿頗為讚揚地看了他一眼,“隻不過這件事情鬨得很大,其他人都承認了,她一個人矢口否認也無濟於事。”
“嗯?”閆寒表示自己有點兒跟不上思路了。
“於靜找來的那幾個外校的男生都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他們招了,其餘那幾個女生也招了,並且供出組織者就是於靜。證據確鑿,事情很快也就水落石出了。”林見鹿說。
“……”閆寒扭頭看向林見鹿:“那幾個男生先招的?”
“對,他們當中有兩個是高三學生,已經年滿十八歲,這種事情搞不好是需要負刑事責任的,更何況他們曾經還犯下前科。隻有坦白才能被從輕發落。”
“……刑事責任什麼的,該不會是你對他們說的吧?”閆寒總算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而跟林見鹿對了一個眼神,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沒有錯!
周五那天他就發現那幾個男生嚇唬人還行,其實個個兒都是草包,而且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團結,完全就是一盤散沙。
這樣的情況下林見鹿再去逐個擊破……隻要有一個人招供了,其他人也自然不敢扯謊隱瞞。
閆寒這回是真震驚了!
這種事聽起來工程量就十分巨大,彆說得挨家挨戶去找、去談話,還得打心理戰,留存證據……估計這整個周末對方都要把時間花在這上麵。
“你放心,那幾個男生穀老師也已經聯係了他們的學校,警方也在注意著他們,估計……”
林見鹿說話的時候,閆寒猛地望向他,這種時候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雖然他這邊也準備了一些證據,但如果於靜死不承認、或者學校有心偏袒的話那也挺麻煩的。
更何況小五那個實心眼兒的孩子做這方麵沒經驗,為了將他都拍進去拍攝的角度還不是固定的,這樣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跟拍一樣,到時候視頻拿出來如果被人質疑這一點,他也不好解釋。
所以林見鹿這回也算是幫上他大忙了!
這都不是第一次了,上回情書事件對方也是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己這邊……
如果是換做彆人,閆寒可能隻會好奇他為什麼要這麼幫自己。
但現在對方是思維異於常人的林見鹿,閆寒更好奇的卻是:“你怎麼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你真想知道?”
“啊。”
“我不告訴你。”林見鹿說。
“……”
第一次從林見鹿口中聽見這種類似於小孩子說的話,已經打算聽一番彆具一格的推理的閆哥,老實說是有點懵逼了。
不過不想說就不說吧,這其實也並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
“謝謝你啊。”閆寒真心實意地向他道謝。
林見鹿說:“應該的,畢竟穀老師把這件事交給我了,不查清楚怎麼行。”
“嘖。”
雖然對方這麼說,可閆寒也不能就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
他想著對方這不是第一次這麼幫他了,他也不是那種不知恩圖報的人。
所以從今以後,林見鹿就是他兄弟了!
上刀山下火海也都是他兄弟的那種兄弟。
這個人吧,雖然有時候太聰明了,不對等的腦回路和人類對未知的恐懼會讓自己忍不住對他心生畏懼。
但聰明又不是他的錯。
閆寒覺得自己不能因為人家聰明就搞歧視搞特殊化。
所以拋開所有有色眼鏡再看這個人,對方其實是個尋求真理又心腸很好的好少年啊。
這會兒要不是有那個什麼嬌媚計劃在身,閆寒倒是很想對溫玨榮那樣,攬過林見鹿的肩膀請他去喝果汁兒。
不過這玩意兒都是來日方長的事,算算自己的嬌媚計劃也就隻剩下兩個星期,這兩星期他再忍一忍,還是儘量躲著點這大兄弟,等到他閉關修煉完畢拿到寶箱的時候再好好地感謝一下他……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不知不覺就回到了教學樓,一路從樓梯走上了三樓。
閆寒正分神著,一開始還沒有注意到,直到發現林見鹿也跟他一起上了三樓,並走到了十四班的門口,他奇怪地說:“你跟我上來乾嘛?快回去上課吧!”
林見鹿抬頭看了一眼十四班的班牌說:“沒有錯,我是要回來上課的。”
閆寒:“???”
林見鹿回頭,對他說:“我文轉理了,被分到了十四班。早上一直在忙沒來得及搬東西,這麼巧你也在這?”
閆寒:……
…………
閆寒的大腦以閃電般的速度,徹底死機了。
他呆愣愣地望著林見鹿,恍惚間仿佛看見對方削薄的嘴唇,唇角輕微上揚了那麼一小下。
可等他再回過神來,林見鹿已經敲門,邁開大長腿走進了十四班的教室裡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