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是的, 在被傅凜“救”了以後, 沈淵很長一段時間都如此懷疑著。
但懷疑歸懷疑,他並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
沈淵暗中觀察過傅凜。
然而,自打周遠澤死後, 傅凜既沒有跟任何周遠澤的朋友聯係過,也從不關心周遠澤的身後事。
就連周家來回收斷魂劍, 他都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異常。
很輕易地由著沈淵將斷魂交給了周家。
那段時間,傅凜大部分時候都蹲在房間裡, 不知道在搗鼓、研究著什麼東西。
偶爾出來,也多半是監督沈淵吃藥,或者去健身房鍛煉身體。
看不出任何問題。
沈淵曾簡單明了地直接問過傅凜, 結果他家小媳婦立刻一臉震驚,還抓起他的手,連連問他是不是燒壞腦子了。
沈淵臉一黑,打算自力更生,繼續尋找蛛絲馬跡。
可惜不等沈淵實施具體的調查措施, 他的身體狀況又進一步惡化了。
嚴重的病症讓他根本沒有心思和精力去理會這些事情。
那段時間……沈淵一直不願意回想起那段過往,那是他最陰暗的、最焦躁的、最混亂的過去。
他本以為,對於死亡這件事, 他早已經看淡了。
然而真到了那一天,當他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 當吃喝拉撒都要假他人之手,當每一口呼吸裡都滲滿了疼痛時,他依然感到難堪, 依然克製不住地憤恨。
他記不清自己發過多少次火,砸過多少東西,罵過多少人。
每一天都是煎熬。
而傅凜對他的態度更是給這種煎熬加上了一把大火。
在沈淵病得半死不活的時候,與沈淵的其他親友不同,傅凜隻是偶爾露出些許感傷、焦灼之情,他依然保持著平日裡的輕快與活躍。
甚至,連去看望沈淵的次數和時長都在縮減。
沈淵知道,傅凜沒和他一起陷入那無儘的黑暗漩渦中,他應該慶幸和欣慰。
但他真的做不到,他無時無刻不在憤懣,不在懷疑,是不是他於傅凜而言,也不過如此而已。
他愈發抑製不住心底陰暗麵的蔓延。
是不是因為他病了殘了,美色不在了,傅凜便懶得再搭理他了。
亦或是,傅凜本就是由周遠澤偽裝,就為在最為關鍵時捅他一刀,拯救他那所謂的芸芸眾生?
而現在事情結束了,他快死了,毫無威脅了。
“傅凜”就沒有繼續監視他沈淵的必要性了。
現在偶爾來看看他,不過是欣賞一下他的醜態,或者再“玩弄”一番?
!!!
艸死算了!
沈淵重拾起他的那個“傅凜=周遠澤”的論點,又一陣腦補,生生把自己氣炸了。
這之後,沈淵每天都在壓抑著自己不正常的陰鬱情緒。
很氣,但還能忍。
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大概是某一日沈淵和傅凜之間,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段對話。
那天,沈淵的精神頭還不錯,他拉著傅凜,如同小媳婦一樣問道:“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要離開了?”
傅凜一愣。
沈淵心坎裡拔涼涼的,他繼續問:“如果我成了一隻帥鬼呢?”
“呃,啊?”傅凜又怔了怔,他遲疑了一下,有些感傷地垂下視線,“可我總得離開吧,你是不……”
他頓了頓,說到一半的話終是消失於唇際,沒有形成完整的語句。
隨即,他反握住沈淵的手,語氣沉沉地說道:“你不會死。”
沈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