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上?”沈宏納悶。
沈末極目望去。
不,不是海上。
白線直直地指向了渺渺不可知的天邊。
沈末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沈淵卻不見傷感,反而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
他早有預料,傅凜的魂魄恐怕已經不在此界之中了。
不然他早該找到他了。
傅凜要麼是去了陰界,要麼便是……灰飛煙滅了。
如今看來,是前者了。
他也許正在地府裡報道,也許已經在陰間安了新家。
但無論如何,他找到了他的蹤跡。
******
傅凜死後第五年,沈淵終於把一切都籌劃好了。
他為傅凜準備的複生之陣,分為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是以引魂盤為核心的尋魂之陣。
該陣法以玉石粉末為染料,精雕細刻地畫在放置傅凜的棺材上。
引魂盤則壓在棺材正下方,是為陣心。
第二部分,是突破兩界之隔的空間係陣法。
此陣由沈北延主持,布置在最外圍。
這法陣以連綿的山河地勢為基礎,設在山野之間,與天道氣運相輔相成。
看似順天而為,實則是為借地下靈脈的力量,實行逆天之舉。
最後一部分,即是亡靈複生的血陣。
此陣由沈淵本人以自己的血液為引,在最後時刻,布在棺材之下。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傅凜的屍體也已經放入了特製的棺材中,他們也找到了適合布陣的靈脈地形。
隻等極陰之日的到來。
施法的當天清晨。
沈淵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淺淺的笑意。
可沈末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複生、複生。
死魂如何複生?
誰又知道白線的那一頭,到底還是不是他們所認識的“傅凜”。
“小末?”
“嗯?”沈末強壓悲傷,笑著問她哥哥,“怎麼了?”
“你說我今天穿哪件好?”沈淵將自家妹妹拉進房間,指著他滿衣櫃的衣服問道。
“不穿天師服嗎?”沈末茫然。
沈淵一言難儘地看著沈末:“太醜了。”
沈末思索了一下,鑽進大衣櫃裡翻了翻,抱出一件造型彆致的大衣:“這件風衣很帥。”
“風衣會不會太普通?”男人遲疑。
“那……針織衫?”
兩人翻遍了衣櫃,最後掏出了壓箱底的一套西裝。
沈淵平日裡幾乎不怎麼穿西裝,畢竟他既不用正正經經地出門上班,也對出席旁人的酒席宴會沒什麼興趣。
他的穿著多以休閒舒適為主。
因此,沈淵和沈末一致認為,“西裝沈淵”一定能給顏控晚期的傅凜以新的刺激,讓他再次回憶起最初心動的感覺。
沈末一時間忘了傷感,擼起袖子,推著她哥去做了一整套造型。
深深地沉迷於她哥的顏值吧!傅凜哥!
******
黃昏之時,逢魔之刻。
陰氣彌漫,斜陽隱現。
沈家眾人來到計劃的地點。
沈北延帶著其他人到外圍維持空間大陣。
沈淵則獨自一人走到棺材旁,沉默地等待。
沈末猶豫了一下,沒有跟著北叔,反而留在了現場。
當夜幕完全降臨的那一瞬間,沈淵抬手按上木製的棺材。
原本平平無奇的棺材忽然亮起無數玄妙的紋絡,在棺材表麵旋轉、遊動。
一道瑩白色的光線自棺材中鑽出,直直地指向遙不可及的天際。
與此同時,外圍的破空大陣掠奪著靈脈的力量,並牽引著靈氣以特定的軌跡規律運動、震顫。
在靈氣震動得最激烈的那一瞬間。
天地隨之一震。
沈末抬起頭。
某一瞬間,天空似乎碎成了千千萬萬片。
天際不再是白線的重點。
白線透過裂縫,向更深的遠方繼續延展。
不對,還沒到頭,還被什麼阻隔著。
沈末猛地握緊拳頭。
怎麼可能……?
他們明明隻是要連通本界的陰界而已啊?
沈淵也發現了異常。
他並未多想,立刻揮手調動靈力,牽引著這一帶的陰氣融入外圍的大陣。
天地再次一震。
尋魂之陣猛得亮起來,隱隱約約的悠遠鈴鐺聲響起,回蕩於破碎的天際,回蕩於每一個人的耳邊。
沈淵呼吸一緊,沉沉地望了一眼天空。
隨即他低下頭,毫不猶豫地以鋒利的小刀割開自己的手腕。
以豔紅的鮮血在泥土上澆築出繁複而詭異的陣法。
陣法一點點成型,男人的動作卻越來越遲緩。
他手腕上的血流從汨汨地湧出,逐漸變成一滴滴地墜落。
男人又割了一刀,繼續往前走著。
沈末捂住嘴巴,慢慢蹲了下來。
周圍的陰氣嚴重不足,邪惡的陣法已經饑渴地開始主動掠奪施法人的血液和生息。
沈末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畫不完了。
怎麼辦?
男人又割了一刀,他雙眼渙散,步履蹣跚,卻依然搖搖晃晃地往前走著。
灑落的血花在他身後形成最絕美的圖案。
男人的皮膚失去了光澤,雙臉凹陷下去。
他無知無覺地繼續往前走著,滿是裂口的手腕再也流不出一滴血液。
他艱難地抬了抬手,用力地割下最後一刀。
最後一滴血珠落在泥土上。
沈淵歎息了一聲。
沈末看見男人抬起了頭,望向了她。
他對著她的方向,嘴巴微微動了動。
他說了什麼?
那個嘴型是……
“彆哭。”
她不哭。
她沒有哭。
男人身上忽然升騰起無窮無儘的陰氣,龐大的黑氣以鋪天蓋地之勢席卷了這一方天地。
沈末捂住臉。
她知道。
她哥哥死了。
她不哭。
“快走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北叔來到了她背後。
沉穩的中年男人抹了抹眼角,他抓著沈末的手臂,把人拉起來。
小姑娘抽了抽手臂,腳如同被釘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她死死地盯著陰氣的中心。
“你不能在這麼重的陰氣裡久留。”沈北延皺起眉頭。
“我……”
“一會兒就能再見了。”沈北延輕歎,“無論是你哥,還是傅凜。”
“真……的嗎?”小姑娘抬起頭。
“真的。”北叔慢慢點了點頭。
******
“你好,我叫傅凜……”
沈淵動了動,模糊地從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醒來。
他艱難地轉了轉眼珠。
活生生的青年印入沈淵混濁的眸子裡。
阿凜。
他的阿凜就站在他麵前。
青年墨色的眸子靈動地轉動著,眼睛裡全是輕輕淺淺的色澤。
是夢嗎?
青年額間再不見半分死意,充盈的生息仿佛自靈魂深處湧出。
多美的夢啊。
青年眯了眯漂亮的雙眼,笑得疏遠又和善:“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鬼將了。”
沈淵吃力地抬起手臂,伸向他的青年:“傅……凜……”
恐怖的白骨指堪堪停在青年的臉前。
沈淵愣住了。
?????
這是什麼鬼???
他的手怎麼變成了這樣?
等等,那他現在豈不是醜到爆炸???
不,他不是沈淵。
請叫他傅壹,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震驚,一把刀騙了若乾作收和一堆地雷
搞得我忍不住又加了一點點的刀子咳咳咳
好了嘛,這肯定是最後的刀了,想再刀也沒有戲份了。
其實本來這段回憶我根本不想寫,可是想想總覺得,不寫的話,這篇文會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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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能不能和開頭接起來,我等下回頭看一看,印象裡是差不多的。
說起來,我當初給小夥伴看前三章的時候。
她:你到底是正經文風還是沙雕文風?
我:竟然還有沙雕文風?????
咳咳咳,我最初對這篇文的定位是:一個皮皮精在虐戀情深中殺出一片歡聲笑語。
後來發現文風不統一確實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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