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麻生小野!”
“我叫上野美亞!”
和佑佑同桌的三個小朋友探頭跳起來介紹自己。
聲音脆響,稚嫩活潑,充滿了朝氣和活力。
“你們好呀,小朋友們。”男人笑眯眯道。
“柚子水怎麼樣?”
“好喝!”四個小蘿卜頭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都是很熱忱單純的小孩子們。
“你們喜歡就好。”金發男人的視線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佑佑身上,見俊俏可愛的小男孩也是揚起笑臉,顯然是真心喜歡,他臉上的笑意更為真實。
在旁邊幾桌分發飲料的小梓疑惑地望向佑佑那桌的方向。
安室先生怎麼在那一桌不動了?還有好多飲料沒發完呢。
“服務員,過來一下,這裡要新添幾個菜。”佑佑隔壁兩桌坐著今天的主角小橋一家,小橋島也的爸爸正翻閱著菜單。
其實前一周訂下整個波洛咖啡廳的時候就已經講好要做些什麼菜,這樣方便咖啡廳知道要采購多少食材以及要提前多久開始做。但小橋島也的爸爸再一次翻菜單的時候發現添了幾個菜,看著名字和配料表覺得還不錯,於是高聲呼喊那個帥氣的服務生。
“好的,先生。”金發男人趕緊發完托盤上剩下幾杯柚子水,匆匆趕過去。
佑佑一邊喝著清爽解渴的柚子水,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男人的背影。
他對人的情緒很敏感,他怎麼覺得這位叔叔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回到開放式廚房的金發男人處理著手中的食材,動作十分利索漂亮,令人賞心悅目。
他垂下眼眸一邊用刀劃開番茄,掩去眼中複雜的情緒。
這位金發男人便是降穀零,組織中情報組裡代號為波本的成員,現在化名安室透,在波洛咖啡廳當一名普普通通的服務生,被組織派來暗中潛伏在毛利小五郎的身邊,查探這位傳說中大名鼎鼎的沉睡的小五郎是否有異樣之處。
黃油下到平底鍋中,降穀零握著把柄將鍋傾斜,讓逐漸融化的黃油浸到鍋底每個角落,奶香味順著煙氣飄散開來,他將切好的番茄塊下到鍋底,等番茄軟化後加入番茄膏,讓番茄酸甜的風味更加濃鬱。
他一邊做著菜,一邊將視線投射到十幾米遠的那一桌上。
小男孩長著一頭漂亮的黑色卷發,琥珀色的貓眼圓乎乎的,純淨明亮,是個很有禮貌很溫柔的小朋友。
此時,小男孩對麵的小胖子似乎說了什麼話惹得小女孩不開心了,他立馬拍拍小女孩的背,用她的叉子挖了一塊小蛋糕放到她盤子裡,說著什麼立馬讓小女孩開心笑起來,開開心心吃起蛋糕來,瞬間忘卻了剛剛的插曲。
很像hiro,也很像……她。
博若萊。
望月奈奈。
每每想到這個名字,降穀零還是不免心中一澀。
他陪伴了她最後的時光,見證了她凋零的最後時刻,感受到她的生命在手中緩緩流逝,看她從如此鮮活漂亮的模樣變成了皮包骨的骷髏……
他也曾如迷茫的幽魂一般和琴酒他們一同站在邊上,看她在烈火中燃儘,火舌太過滾燙,滾燙到讓他幾乎以為自己也身處其中。
18歲的她最後化為了一捧灰燼,被埋葬在組織的墓園,再也無法睜眼看看這世間的美好。
每人都會迎來死亡,甚至她之前也被判定隻剩下了不到兩年的壽命,但以這種方式慘烈收場,未免太過令人心酸。
他的幼馴染回來了,卻是以她的生命作為代價。
降穀零在得知hiro蘇醒的消息後,震驚之餘是巨大的驚喜,可在觸到她蒼白瘦弱到完全看不出先前一絲美麗的臉龐時,那種慶幸反而成了壓垮他良知的鐵石,重到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段時間,因為蘇格蘭的臥底身份被發現以及博若萊不明原因的死亡,組織裡掀起了一股顛覆性的颶風,危機狂浪之下人人自危,互不信任。
組織成員稍有異動就要被拉去A室被灌下吐真劑以示清白。
朗姆憑借這件事重獲BOSS的信任,而琴酒也因為手底下屢出奸細受到BOSS的敲打。
琴酒手下的人才夭折嚴重,因為在兩年前,萊伊這個家夥居然在出任務時被組織發現了FBI的臥底身份,叛逃了組織,最後被基爾擊殺,但成功假死,現在正化名衝矢昴成為了東大的一名研究生,住在工藤新一家。
而他自己呢,在經曆過這些事後徹底褪去原本的青澀,變得更加冷血狠辣,玩弄人心的技巧愈發熟練,詭譎多變的性格深受上司朗姆的賞識。
漸漸地,他在朗姆手下混得如魚得水,波本這個代號成為了組織裡神秘的象征。
這四年來,降穀零和hiro之間的聯係幾乎為零,雖然hiro也作為公安情報部門的後勤人員配合組織臥底的工作,但為了保護諸伏景光這個身份不被發現,降穀零從來都是和風見裕也聯係,也不會過多打聽hiro的信息,就怕身上裝了什麼竊聽監視裝置。
畢竟hiro的身份太過敏感,被組織那群人嗅到什麼風吹草動,那些毒蛇就會立馬順著氣息纏上來。
兩年前,降穀零無意中從風見裕也的口中知道hiro居然有了一個兩歲的孩子,他立馬追著風見裕也要到了那孩子的信息。
在看到照片的時候他已經震驚到幾乎失語了。
小男孩的貓眼一看就是遺傳hiro的,而微卷的頭發和琥珀色的瞳色,和奈奈的太像了。
降穀零本來以為hiro是收養了一個沒有血緣的孩子,可一見到照片,他就知道,這個男孩肯定是他們倆的親生孩子。
hiro是通過什麼方法得到了這個孩子?他太糊塗了,居然通過dy這種不道德的途徑去延續奈奈的基因,他難道不知道這種事情是違背倫理的嗎?
當時,在譴責和震驚過後,在孤獨的夜裡,望著警校時期和同期一起拍攝的照片,他總是會產生一種淡淡的悵惘。
命運似乎被人動了手腳,在往一個好的方向發展,降穀零的臥底生活並沒有太多波瀾,也沒有過多的悲傷。
除了她死了,一切並沒有什麼兩樣。
在那個彆墅裡,他和奈奈也共同生活了好幾個月,她甜甜的笑聲、時而被逗弄得麵紅耳赤的模樣曾經給他們的生活增添了許多波瀾。
真的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呢。
真正的改觀是在那一次,她明明察覺到他對她若有似無的厭惡,但在那次任務的危機時刻還是毫不猶豫地伸手救了他。如果是他,那個有仇必報的波本,麵對討厭的人一定會先調侃一番再救他吧。
他逐漸改變了對她的偏見,他知道,她是個熱忱的女孩子,那小小的身體裡包裹著一團滾燙的火,溫暖hiro的同時也分給了他一點小火苗,帶給他一絲歡樂和慰藉。
隻是令他有些好笑的是,她居然會認為他喜歡hiro?
好吧,為了自己的清譽著想,他還是不要再跟幼稚的小學生一樣打擾他們談戀愛了。
他們四個人曾經一同在寂靜的黑夜走在無人的街道,在輪渡上共賞落日餘暉,在盛大的宴會上見證無數絢麗流彩……
現在呢,兩個臥底身份被發現,一個身死,隻剩下他繼續在這條黑暗的路上踽踽獨行。
降穀零並沒有想要接近諸伏佑一的想法,也沒有再去關注他們父子倆的生活。
遠遠的,就好了,這樣大家都安全。
直到一周前,小橋木聰向他所在咖啡廳的店長定下了今天的生日宴,降穀零在聽他們閒聊時知道了很多信息,比如是小橋木聰的小孩讀的是米花幼兒園,比如是會有一年級一班的所有小朋友都會來到這裡。
降穀零知道hiro的孩子在那個班級,因為在一個月前,他曾在附近見到全副武裝的hiro接孩子下學。
他站在拐角處默默看著他們,高大的男人牽著小男孩的手往車上走去,小男孩像極了hiro和奈奈,很俊秀,很可愛。
那一天,他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汽車啟動,直到幼兒園門前已經幾乎沒有人煙,他才拉低帽簷默默走了回去。
小梓的聲音從旁邊響起:“安室先生,是不是該出鍋了?”
降穀零從自己的思緒中掙脫出來,他低低應了一聲,小梓顯然沒發現他在神遊。
接過小梓遞過來的盤子,他將鍋裡的番茄巴沙魚裝盤點綴,由小梓去上菜。
看到小男孩在跟小梓稱讚這道菜,降穀零在吧台後露出一個真實的笑容。
他喜歡吃,就好。
*
伴著一眾小夥伴熱情無比的生日歌,小橋島也許完了願望,“呼”地一下吹滅了蠟燭。
歡呼聲和祝福聲一同響起,小蘿卜頭們對這種事情最熱衷了,小橋島也也一同加入嬉戲打鬨的行列,一時間波洛咖啡廳快被孩童的尖叫聲掀翻了。
再無以往的悠閒平靜。
小梓站在吧台後呆呆地眨眨眼:“好厲害。”
連她這個喜歡孩子的人都覺得吵鬨。
降穀零一邊擦洗著盤子一邊笑道:“確實。”
不過看到這一幕,真的會讓人產生一種欣慰的感覺吧。
生機勃勃、歡聲笑語、單純的臉龐……
他在人群中再去尋佑佑的身影,卻發現小男孩不見了!
誒?
佑佑稚嫩的聲音從下麵響起,降穀零視線下移。
原來是佑佑太矮了,被高高的吧台遮住了一部分,而他的注意力又全放在遠處,一時間沒看到。
“安室叔叔,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你看起來好熟悉。”
降穀零溫柔的笑意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