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夜晚,一家三口吃完飯,又去外麵逛了會兒街,回來洗漱完已經九點了。
“我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睡。”佑佑穿著可愛的小熊睡衣,眨眨貓眼,賣萌。
剛剛爸爸誘哄他,跟他說什麼“佑佑是個男子漢不能老是黏著媽媽”,無非就是想讓他一個人睡罷了。
佑佑有一瞬間被迷惑了,但洗了個澡之後他就立馬清醒過來。
敏銳地察覺到了爸爸險惡的意圖。
一定是爸爸看不得媽媽寵愛他,要把他趕出去!
望月奈奈有些受不了小男孩眼巴巴的渴望眼神,抱著佑佑抱歉地抬頭看著麵色沉著的高大男人。
兩雙眼眸形狀雖不相似,但瞳色都是琥珀色的,清澈透亮得像是靜謐的湖水。
母子倆楚楚可憐望著他,搞得諸伏景光像是那個拆散他們的惡人。
諸伏景光:……
奈奈,不是你老是抱怨去客房麻煩的嘛……
快刀斬亂麻,最終還是諸伏景光狠下心把佑佑抱到他自己的小房間。
看著他睡著後小夫妻倆才回到主臥。
望月奈奈趴在床上玩著手機,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打著字,還時不時笑出聲來,小腳在後麵翹起來,在空中不停晃蕩。
諸伏景光把公安臨時交付給他的緊急工作處理完,電腦一合,見少女樂嗬嗬的模樣不由好奇地湊上去。
“娜塔莉姐姐……”他眯起眼,讀著屏幕上的字。
望月奈奈手指輕點放大圖片給他看:“今天我不是去他們家玩了嘛,看,小愛是不是超級可愛。”
照片上,漂亮的少女抱著金發小女嬰,小女嬰笑得咧開了嘴,露出零星幾顆小小的牙,像個小老太太。
少女側過臉親在小女嬰肉嘟嘟的臉上,杏眼笑得眯起來。
“彆被佑佑看到了,不然他要吃醋了。”
“知道知道。”她比了個“OK”的手勢,繼續和溫柔的娜塔莉姐姐聊了起來。
諸伏景光同樣趴在床上,單手攬住她,讓她往他這邊靠靠。
“哦對了,我今天告訴他們我結婚的事情了,不過沒說結婚對象是你。”
她現在已經知道諸伏景光和伊達航是警校同期好友的事了,說起來還真有緣分。
還有佑佑的研二叔叔,她竟然四年多前早就見過了。
怪不得當時遊樂園爆炸後諸伏景光沒有去找她,而是選擇在彆處和她彙合,原來是怕遇到以前的好朋友被她識出破綻呀。
被男人攏在身下,望月奈奈絲毫沒有感覺不適,被溫熱的氣息包圍後,反而安全感十足,主動往裡蹭了蹭。
諸伏景光幫她整理發絲的動作一頓:“他們什麼反應?”
“唔,挺驚訝的,因為我之前不是失憶嗎,沒告訴他們我的年紀,他們還以為我是高中生呢。”
“娜塔莉姐姐問我要照片,我賣了個關子,說馬上就會見到的。”
少女偷偷笑起來,抬起眼眸狡黠地覷他。
諸伏景光歎了一口氣,將頭埋進她蓬鬆柔軟的發絲裡。
“小壞蛋。”他悶在她頭發裡沉聲道。
“好吧,這次我承認是我壞。”她很理直氣壯。
“所以我要補償你。”
在他懷裡扭動了一下身子,她轉過身變成躺在他身下的姿勢。
諸伏景光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指尖微動,貓眼立馬暗了下來。
床板、卓沿的動靜響了整整兩個多小時,床邊的小垃圾桶裡又裝了三分之一。
房間昏暗,滿身水汽的兩人靜靜依偎,旁邊少了個小電燈泡,說話也就無所顧忌了。
少女伸出一根手指攥住他的無名指,悄悄從靠牆那側拿出一個物件。
他的指尖觸到微涼的金屬物,金屬物環住他的指節,推到底。
戒指……
諸伏景光眼睫震顫,瞳孔放大。
血液在湧動的血管裡霎時間停滯了,電流順著指尖傳到神經,酥酥麻麻直達心臟。
緊縮、鼓動、迸裂。
一朵小小的花在心間綻開,驅散所有疲憊。
夏日空調清涼,他卻在此時出了汗。
掌心、背脊、前胸、大腦、心口,仿佛有一團星火在燎原。
“送給你,我親手做的。”她笑了笑。
“奈奈——”他一時啞然。
“我有的,你也要有。”她用傲嬌的話掩飾自己的羞澀。
“你真傻。”他的眼眸上似乎蒙上了薄薄一層水霧。
“我不傻!”
“你真好。”
“哼,這還差不多。”
她哼哼唧唧補充一句:“是不是很愧疚,剛剛那樣調戲我?”
他一頓,眼神溫軟下來,呼在她耳邊,語氣溫柔又無辜:“可你不是很喜歡嗎?”
如果她抗拒,他肯定就不說也不做了。
可她熱情的反應分明就是喜歡極了。表麵哭哭啼啼,可身體的本能反應卻是騙不了人的。
她咬牙:“你還說!”
“早知道不給你了,現在還欺負我。”她佯裝憤怒地想把他無名指上的戒指拿下來。
他輕而易舉躲開,反而環抱住她將她緊緊嵌在胸口。
她沒有抵抗,乖乖待在他懷裡。
他雙眸緊閉,眼睫微濕。
胸腔的愛意在她的寵愛下洶湧流動,又被她的溫柔慢慢撫平,化為溫水潺潺。
他的聲音無比認真,攜著春風潤雨般的溫柔。
“我愛你,奈奈。”
她的每個舉動,都令他更愛她一分。
愛的進度條在達到滿分後,仍然永無止境。
*
7月1日,宜動手。
三人從各地出發,又兵分兩路去往各自的目的地。
夏日的東京街道人來人往,打工人們行色匆匆,紅燈停綠燈行,無數過人疾步走在寬敞的馬路上,路過世間萬千繁華。
隻是在他們眼中,這繁華的城市或許也是壓抑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的鋼鐵囚籠。
暮靄沉沉,樓銜落日,餘暉斜斜照入落地窗裡,灑下鎏金溢彩。
漸漸的,日暮西沉,黑夜籠罩大地,盛夏晚風依舊熱得讓人汗流浹背。
裝修華麗的美容院廳內絲毫不受外界炎熱天氣的影響,空調嗡嗡作響,呼出涼氣。
直線距離五百米外的高樓上狙擊手就位,倍鏡後目光銳利。
熱風獵獵吹響兜帽,碎發下的貓眼暈著寡淡的月色,是時隔多年再現的寒芒。
時刻一到,扣動扳機!
一顆子彈從遙遠的天際刺破熱風,一記輕微的爆破聲穿過厚厚的玻璃,但還未結束。
它經由玻璃橫截麵的摩擦微微轉了方向,直直射入天花板上造型精美的碩大水晶燈。
砰!!
水晶燈直直墜落在距它十幾米的地板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水晶玻璃碎裂開來,碎片零零散散飛濺開來,幸好當時那一處無人,並沒有無辜的人受傷。
總電閘損毀,整個美容院突地一下陷入黑暗,僅靠外邊的霓虹燈維持著視野。
隻是霎時間眼前一黑的狀態都讓眾人不知所措,尖叫聲此起彼伏,慌亂的腳步聲雜亂無章。
十分鐘後,備用電源連接上,美容院恢複光明。
此時,一個身形高大、穿著古怪風衣的銀發男人大步流星走過無人的長廊。
他戴著優雅的黑色禮帽,氣勢冷冽懾人,後麵跟著一個身高略矮的健壯西裝男。
兩道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從十幾米外傳來,他陰鷙的目光掃過前方一個瘦削的女人,再掠過她旁邊高瘦的男人。
女人好奇地看過來,對上他陰鷙的視線頓時一顫,畏懼地撇開眼。
“等等。”女人疑惑地叫住兩人。
“你們是什麼人?這裡非工作人員不能進入。”高瘦男人補充道,神色狐疑。
琴酒的視線掃過身側的伏特加,伏特加立馬會意,從胸口掏出兩張工作證。
女人接過去上下翻轉仔細看了看,眉頭蹙起。
“有問題?”琴酒按住腰間的手·槍,冷沉的聲線隱藏著旁人難以察覺的惡意。
“沒有。”女人沒發現什麼問題,於是搖搖頭,將兩張證件交還給對方。
對於這裡的工作人員來說,似乎是很正常的反應。琴酒判斷道。
隻是心裡總有股違和感。
四人錯開身,形同陌路。
兩個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
女人低下頭,摸了摸褲袋中的小型u盤,唇角勾了勾。
隨行的高瘦男人同樣淺淺一笑。
為了不再多生事端,兩人加快腳步,迅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琴酒和伏特加步履匆匆走到目標地點。
花了大概三十秒,保險箱被打開。
“大哥,已經被盜走了。”十秒鐘後,伏特加麵色凝重地抬起頭。
琴酒眉心一跳,嘴角笑意冷冽。
“是剛剛那兩個人。”他壓抑著怒火。
“現在去追還來得及。”伏特加站起身,聲音同樣暗含憤怒,準備等大哥一聲令下就出發。
“一分鐘,足以讓他們逃脫了。”琴酒嗤笑一聲,幽綠色的眼瞳閃爍著殘忍的光,“先去調監控。”
伏特加很快聯係上技術人員將從美容院到外麵各條小路的監控視頻調到他們隨身攜帶的電腦上。
緊盯著屏幕,反反複複看了三遍,都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之處。
那兩個人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
“大哥,這——”伏特加語塞了。
這是遇到的哪方人物要來截他們的任務目標。
琴酒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焦點落到遠處。
目光幽遠,不著邊際。
剛剛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種處事風格,讓他莫名其妙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已經死去多年的人。
琴酒冷笑一聲,掏出口袋中的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
煙霧飄飄散散在涼薄的唇邊升騰而起,視線漸漸模糊。
許久不抽,一時不察,喉嚨竟有些嗆辣。
伏特加悄悄覷了幾眼大哥的背影。
其實,在看到所有監控都沒有那兩個人的身影的時候,他也想到了那個人——
博若萊。
那個和他們朝夕共處12年、在18歲暴死的組織成員。
*
一處幽僻黑暗的胡同裡,熏臭的味道彌漫在鼻尖,很不好聞,這裡仿佛被繁華的城市拋棄荒野,已然成了無人踏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