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套房燈光充盈, 狹長的白珠金帶從牆壁倒射下來。
床頭,那一隻雅各布船長熊領結端正,好似婚禮司儀一般, 歪著臉看著他們。床邊,果盤是切好的佛見喜梨跟妮娜皇後, 點綴著一枚枚飽滿鮮紅的覆盆子, 彩色馬卡龍巧克散發著濃鬱的甜香。
馨香、溫暖、甜蜜。
他們被困在床腳, 仿佛四周也被收進了她那雙聖誕玻璃彩珠似的眼珠裡。
他是玻璃珠裡的唯一主角。
班斐受了蠱惑,他抬起手,伸向她腰間。
稚澄:?!
來了來了爺要開吃尖叫乾豆腐蓋澆飯了!!!
然後那雙冷白釉的手越過她的腰, 放到了她那屁股後三分之一的地方, 輕鬆撬出了一部還發著光的手機。
稚澄:“。”
屏幕是亮著的。
最新的頁麵:
《小眾、浪漫、溫柔、適合向女神表白的情話文案》
全篇都是套路:
你是XX畝玫瑰,勝過我所有人間。
XX瓶橘子味汽水裝滿晚星和你。
XX頁匿名情書為你而寫。
班斐手指滑動瀏覽記錄,一字一句地念道。
“讓女人心動淪陷的情話套路。”
“情話大全撩女朋友可複製100字。”
“海王撩妹500金句不甜算我輸。”
他微笑,“解釋解釋。”
為什麼他是那個被泡的“妞”?
女追男他沒什麼意見,但女的把男的當女的來泡來哄,大老爺們就稍微有點意見了。
稚澄立馬捂住肚子。
“哥哥, 餓餓。”
我愛你是真的, 這種細節就不要追究了吧啊喂!
我為了上一趟蘇州容易嗎我?
我硬生生造出了不存在的文藝浪漫細胞, 你還想怎樣無理取鬨!
稚澄腹誹。
都怪男友不上道!不然她能求助網友的萬金油情話?
班斐瞟她。
“嘴上服軟, 心裡不服得很。”
稚澄裝傻, 摁著癟癟的小肚皮,“啊, 它說再不出去吃飯飯, 就要吃掉我藏在這裡對哥哥的愛了。”
班斐訝然:“你藏在這裡?那你的愛吃完就拉怎麼辦?”
這小直腸還想糊弄他。
稚澄:“。”
閉嘴啊喂我要臉的!!!
她那小肉瓣唇噘得都快能掛醬油瓶了。
班斐終於不再逗這根小直腸,準備帶她去吃慶功宴。不過出門前,大少低頭, 很快掃過她耳根頸後的那一撮濕發,又摁住了她的肩膀,用吹風機的暖風遠遠衝過這片濕地。
稚澄默默地想:
《從粗糙小爺到豬豬女孩,你隻需要一個完美主義強迫症的年上男友!》
稚澄的視野降落,兜滿了眼前這一件冰川銀連體賽車服。
哥哥體息清淡,但越野競賽過後,仍殘留著一種冷硝煙的汗味,稚澄往他懷裡嗅了嗅,不禁問,“你怎麼不洗哪?”
開個大使套房,隻用單人份水量,而且還不在這裡過夜!
你再想想那床,又大柔軟,你也就淺淺禮貌坐了幾分鐘,滾都沒滾過,虧死個人了都!
稚澄想到此處,心痛得不能呼吸。
大少捏著吹風機,反而很淡定,他國內外養著的實驗室就是一群無腳吞金獸,在效益還沒有產出之前,每天都要燒上一張雙人床容量的美鈔,這點浪費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所以他說,“哥哥從來都不在酒店洗澡。”
他潔癖,還喜歡舊的東西,因此用不慣酒店那一次性的牙刷、浴袍、洗發露、沐浴露。
包括床。
誰知道那裡頭淋過多少場的臟汙暴雨?
稚澄啊了一聲,好奇得要死,“那你跟其他甜心在酒店上蘇州也不洗嗎?她們不嫌棄嗎?”
班斐:“……”
稚澄又捅捅他腰子,“咱們都是同一條被子的人了,你分享下經驗嘛,我又不會生氣。”
最多奉上個頭錘(?)。
班斐:“…………”
“啪。”
班斐拇指頂上。
吹風筒開到最大的熱風,稚澄整臉猝不及防遭遇了一場熱帶風暴,鼻孔都灌滿了颶風。
她:?
原本整齊的乖順短發當場炸丸。
“嗷嗷嗷!!!”
吹風筒往下挪動,稚澄聞到一股若隱若現的焦味,以為屁股被烤糊了,當即像火箭炮一件躥了出去,她還不忘劈啪罵他,“你生什麼氣呀,哥哥有那麼多經驗我都還沒生氣呢,我問一句問題很大嘛?做人不能太小氣知不知道!”
“嗯,問題很大。”
哥哥靠在瓷盆旁,長腿交疊,踩了一雙白棉居家鞋,賽車服將他的腳踝裹得緊實,沒有顯露一絲皮肉。
越是遮遮掩掩,稚澄那股破壞的欲望就越強烈。
哥哥手指靈活,卷好吹風機的線管,慢條斯理道,“你冒犯到哥哥的性尊嚴了。”
稚澄:……?!
這是什麼鬼?!
彆以為我年紀小就好騙!!!
He~tui~!
稚澄內心模仿羊駝發射導彈,恨不得用口水把人射穿。
哥哥道,“咦。這裡怎麼有隻羊駝?”
稚澄:?!!!
她氣鼓鼓地正要教他做人,哥哥的手指插進她亂糟糟的發,一根根給她捋順了,還低笑,“真是個乖乖。”
稚澄被摸得舒坦,四肢都在伸著懶兒。
好一會兒,她覺得不對勁,從他手掌昂起腦袋。
“這乖乖怎麼感覺像罵我孫子?”
班斐淡定,“會嗎?這不就是寶貝的升級版愛稱?誇你乖巧可愛。”
稚澄被說服了,長出一根長長的匹諾曹小鼻子。
“那是!老子天下第一乖!”
直到,他們進了電梯。
旁邊的男人西裝革履,夾著公文包,劈裡啪啦開罵,“我的小乖乖你等著風裡雨裡爺弄不死你!”
稚澄死魚眼。
稚澄捅他腰子,怒道,“你果然拐著彎兒罵我孫子!”
分手吧!
這一天天的!朕過不下去了!
班斐寵溺捏她鼻頭,“想多了,哥哥會跟孫子上蘇州嗎?乖乖真的是誇你。”
稚澄:?
她沉思。
這樣說好像也可以。
在哥哥一聲聲的乖巧可愛中迷失了自己。
旁邊的男士默默地降低存在感。
現在年輕公子哥兒啊,真是撒謊都不打草稿。
電梯是一座透明轎廂,燈管照得恍若白晝,可以清晰看見對麵那一座升降轎廂。
那一霎,班斐對上了對麵轎廂的目光。
稚澄鼻頭突然收緊,她被人摁住後腦勺,嘭的一聲,撞進哥哥的年輕胸線。
?
那越野賽車服是軟皮質的,又走線流暢,服帖到了每一寸,幾乎像是第二層皮膚,稚澄不是第一次被埋胸了,她嗷了一聲,就跟章魚吸盤似的,牢牢吸住哥哥。
這要不是還在公共場合,稚澄都想把腿盤上。
她真的很饞哥哥那一把勾魂奪魄的細腰!
對麵轎廂。
年輕男人緞麵襯衫,內疊一件磨毛黑高領,雪白西褲襯得腿長筆直,他饒有興味舉起手中的酒杯,遙遙向著另一頭的青年致敬。
旁人湊過去問,“高三爺,那是你朋友嗎?”
高三爺眯著一雙迷離醉眼,臉泛桃花色,那股眉間媚態讓男人呼吸都有些發緊,“怎麼會?”
他笑道,“一個高級有趣的小玩具罷了。”
咦,小玩具有了新玩具呢?
護著這麼緊,臉兒都不給看,是怕他搞破壞嘛?
高三爺喉嚨咕噥著一些水聲,勾連著曖昧,“好東西就是要一起分享嘛。”
叮!
電梯直升餐廳。
然而開了之後,稚澄正要抬臉走出去,又是一巴掌糊來,把她黏進了胸口。
她:?
謝謝,雖然我很饞,但我生活習慣良好,比較傾向少食多餐。
哥哥要不你下次給埋胸?
並且真誠建議哥哥少穿衣服,這樣可以爆增情侶分!
班斐摁下了地下車庫一層,他唔了聲,“哥哥突然想起來,鍋裡還燉著衣服,先回去收了,這餐就不吃了吧。”
稚澄:?
她懵逼被人抱上了貝納利幼獅,是托運過來的,連頭盔手套機車靴都完整掛著。班斐拎起頭盔給她套上,又試了試她高腰裙的緊繃度,有彈性,能叉開,可以活動。
班斐一邊給她換上機車靴,一邊囑咐,“你沒有穿防護服,彆開太快,注意安全。”
稚澄:??
稚澄:“……我那飯?!”
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惦記那一碗飯呢。
班斐揩她臉頰軟肉,“下次哥哥抱著你,提供親手喂飯的服務,您看這可以嗎?”
這還中!
稚澄討到福利,就騎著小幼獅轟隆隆跑了。
她餓著呢,感覺能吃掉一頭小牛!
班斐目送她會,折上餐廳,人們見他旁邊沒了小女友,都關心詢問。
“無妨。”他笑,“被我鬨得沒起來,讓她睡一會兒吧,裡麵有果盤跟點心,哪能餓著呢,咱們先吃飯,不等那小祖宗了。”
聽聞,車隊女伴又是害羞,又是羨慕。
宴散,賓客儘歡。
班斐唇邊沾了點酒,開車的是司機。他鑽進後座,給方家大少飛了一通電話。
班斐:“高潔謀怎麼來了蕤吉?你沒提前通知我。”
方應醒:“?”
方應醒:“不是,您今日行程也沒在蕤吉啊,想著省事我就沒說。”
方應醒:“你不應該在環康集團親切慰問嗎,怎麼跑那地兒去了?”
班斐:“……”
班斐陷入了沉思。
該怎麼解釋,我晃點了梁笑寒,代替他去賽了一趟車,順帶跟人分手,讓混亂的局麵重回正軌。然而事發突然,我隻顧著將小炮彈發射走,倒是忘記跟她提分手了。
三分鐘後,方家大少發了一堆凝重的表情包。
方應醒臉色凝重:“斐爺,我查了下開房記錄。”
方應醒語氣更凝重:“你竟然幫你弟妹開了房。”
果然,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兔子愛吃窩邊草,還吃著鍋裡的惦記著彆人碗裡嗎?真沒想到啊,斐爺竟然也中了這兩條男人的惡劣鐵律。
班斐:“…………”
該怎麼解釋,這祖宗追的我,中途她粗心大意搞錯了對象,表錯了白。
最離譜的是,她還表白成功了。
班斐呼出一口氣。
“這是個誤會。”
他這麼說的。
方應醒差點就要信了。
雪上加霜的是,摩根趁著工作間隙,在群裡發言吐槽斐爺:
是您給女朋友挑衣服挑內衣褲欸,能不能自己長點手啊能不能?!
而且請求朋友送你女朋友衣服時,能不能客氣恭敬點啊能不能?!!!
老子可不欠你個女朋友啊混蛋。
摩根總結:“彆看老子網戀失敗99次,但老子真的很行,以後再說老子不行,朋友沒得做!”
方應醒:“……”
班斐:“……”
班斐:“如果我說,我隻是覺得洗澡後擦藥酒更好,你信不信?”
方應醒:“我信,坐等寒寒哭。”
班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