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斐隻見這小鬼左邊占了個缽缽雞攤子,右邊是冷鍋串串,油煙噴得張牙舞爪,身後更是一串密密麻麻的店鋪,奶茶,鮮花,美甲,手機貼膜,清倉減價的大喇叭震得耳膜發顫。她的世界狹長,淩亂,擁擠,熱鬨,全是鮮辣刺鼻的油香味兒。
蛛網般的黑漆電線胡亂爬向天空,如她野蠻肆意生長的欲望。
可惜,他擁有不起這顆赤子之心。
她生在向陽之地,旗幟繞著她,繁花簇著她,他這種家夥遠遠看著,都覺得有些刺眼呢。
班斐輕笑,“拭目以待,就看你能不能開得起哥哥這艘戰船了。”
他壞心眼,“哥哥頂吃重,但耗油也多,你這小身板可要想清楚了。”
稚澄挺胸。
勇敢喵喵,不怕生活重擔!
首先,先跟弟弟分個手。
勇敢喵喵輾轉反側,該寫怎樣體麵而不失優雅的分手致辭呢?
難道跟人說:
“你好,我其實泡的是你哥哥,由於你們是同個廠家,我不小心泡錯了,現在重新送回原廠?”
還是說:
“生活所迫,愛情來湊,是兄弟,不要拿刀來砍我!”
稚澄簡直快掉光一頭茂密短發。
萬萬沒想到,愛情已經讓她如此吃苦了,她的事業又迎來了新的榔頭!
怎麼著的呢?
稚澄作為老稚家的太子女,在勤奮刷新學分的同時,也接手了蜂巢大廈的工程,它是一個快爛了五年的詭樓項目,稚澄準備做成京市CBD裡最炸街的崽。
起先由法院強製拍賣,本來流程都進入到了拍賣結案,突然破產的開發商跳出來,說他們已經籌措到足夠的資金,就不勞大家費心了。
稚澄:?
倒嘴的肥肉還能給她飛了?
老稚家也不是吃乾飯的,很快查出這裡頭的貓膩。
哦豁!
原來是高姓富家子為哄女神一笑,斥巨資買通了開發商!
比她還敗家呢!
稚澄帶著律師團去爛尾樓處理事宜,正好撞見這一行人。
前頭的青年夾克西褲,一副闊氣豪少的模樣,懷裡擁著個綠絲絨裙的美人。
稚澄定睛一看。
還是熟人呢!
碧佩珊嬌滴滴伏在高燃懷裡,拿眼去瞧稚澄,“這片地兒真的是我的嗎?不會有阿貓阿狗溜進來胡亂叫喚吧?”
稚澄眯眼。
高燃心頭直跳,顯然回憶起了那晚的不堪回憶,他捏緊了女神的軟白胳膊,預備情況不對,帶她隨時跑路,不過人這麼多,料想這祖宗也不敢踢蛋,他正好找回上次的場子,高燃又支棱起來,“當然,這是我給你的聘禮,哪是個阿貓阿狗能奪走的。”
稚澄翹起軟唇,“你老子都不敢說我是阿貓阿狗,你倒是比你老子硬骨頭,希望你英勇保持,不要求饒。”
高燃:“……?”
這妞。
什麼來頭?口氣這麼裝?
二十分鐘後,高燃就見他那一向穩重威嚴的老父親氣喘籲籲趕來,領帶都歪到了頸後,衝著他嗬斥,“逆子!你精蟲上腦了是不是!玩女人就回家玩,彆帶到外麵丟人現眼的!”
他又朝著稚澄嗬腰,“小九爺彆動怒,我兒子是個蠢的,肯定是被人當槍使了,您彆記恨我老高家。”
“若我非要記恨呢?”
稚澄支著小臉,人畜無害的小甜窩,“貴公子好生猖狂,我看那張嘴怪不討喜的,當賜一丈紅。”
高燃:“!!!”
老父親:“!!!”
稚澄又笑,“開個玩笑嘛,老高,人到中年,彆嚴肅,要多笑。”
老高擦汗,“是,您說的是。”
他是高家二房,不比大房高潔樺繼承家業,也不比三房高潔謀討得了老太太的歡喜,還生出一個吃喝玩樂樣樣精通的敗家仔,竟然敢攛掇他媽去謀奪人家太子女的蜂巢大廈。
老高都恨不得把人塞回娘胎重新製造。
稚澄殺了一回高家的威風,坐上了哈佛大狗,跟發小狐狸眼交流。
“此事遠沒有表麵簡單,你速速查清,再來稟報於朕!”
狐狸眼:“吩咐得很好,下次不要吩咐了。”
他一個乾律師的,還得兼職情報頭子,老稚家的家臣真不好混!
稚澄鬆著筋骨,“能者多勞嘛,我也很忙的,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煩我啦。”
狐狸眼挑眉,“忙著給兄弟倆名分?想好哪宮主位了?”
稚澄:“……”
可惡!瞞不了這些肚子裡全是黑水的家夥!
稚澄的確是想要重新確立名分,她挑了一個周六的傍晚,約了正主出來。
就在他們初次定情的無名海灘。
稚澄還快刀斬亂麻,給弟弟發了一條分手短信,但不知道是不是這裡信號不好,發了老半天還是個小圓圈,沒有傳送出去。
她索性放到一邊,動手能力超強的她,原地搭建了一架原宿帆船帳篷,再拉來細串的小燈泡,接上電線,明亮如晝。
哥哥也賞臉,竟穿了白襯衫黑西褲,清爽少年欲感的氛圍當場拉滿。
稚澄踩水跑過來,笑臉天真無邪。
“哥哥,我有寶貝給你看!”
班斐也笑著被她拉著走。
她揭開了帆船帳篷的幕布,刹那銀光爆閃,亮出了她的十八般兵器。
“這是峨眉刺,中間粗,兩頭細,中間有指環,套在手上的,快速轉動起來可以乾翻20隻老母雞。”稚澄得意炫耀,“我過年都幫忙殺雞宰豬的,沒有一隻肥碩的屁股能逃得過我的手掌心,以後可以給哥哥露一手絕活。”
班斐:“……”
謝謝。
親哥終於明白弟弟一夜屈服的真相。
他嘴上溫柔道,“好,哥哥等著大開眼界。”
稚澄正興致勃勃展示自己的魅力,冷不防打進一通電話,是發小凝重的語氣,“你在哪兒?不會跟那個姓班的在一起吧?彆泡了,這是條美人蛇,他能把你咬死在床上,還能栽贓陷害給其他人!”
稚澄:?
稚澄轉頭看人,亮璨璨的小燈泡襯得哥哥美得虛幻。
稚澄不太高興,“你有什麼證據嗎?”
“剛接到密報,不管你信不信。”發小吸著涼氣,“碧佩珊,你還認得吧?”
“這小b本來是高家三房派來搞班太子,不知怎麼被他發覺了,小b又跑到二房尋求庇佑,最近姓班的跟你走的很近,刺激到了小b,她不知道從哪裡知道蜂巢大廈是你手裡管的,大概是咽不下男人被你泡走這口氣,就攛掇了高燃那傻子跟你對著乾。”
“咱們跟高家都被他當槍使了!”
稚澄:???
稚澄聽得腦殼疼。
“說重點!”
“重點就是,姓班的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他接近你,利用你,以及你身後的力量,去推倒高家,而他手裡乾乾淨淨的,沒有一滴血。”
稚澄掐斷了通話,肉臉沉暗。
“你有什麼好說的?”
班斐淺笑,指尖擦過峨眉刺的鋒刃,沁出一絲血線,他輕含指頭,溫聲細語,“沒有,你的家臣很忠心,他沒有背叛你,我收買不了他。”
“很遺憾,哥哥不能陪你共度這美妙一晚。”
他抽身就走,毫不猶豫。
過了今晚,他們再也沒有關係,她會離開這猩紅的漩渦。
稚澄:???
他玩了她一把,就這樣走了?!
稚澄當場爆炸,她衝了出去,狠狠踹向他完美卻氣人的蜜桃臀。
“——嘭!!!”
白襯衫被她踹進海裡,嗆了幾口海水。
哥哥也沒有反抗,任由她拽起領扣,她咬著牙,重重摔了他一個耳光,他被打得偏過頭去,美人尖滴出一滴幽藍的冰海水,舌尖又蔓延開甜腥味。
班斐猶笑道,“乖乖,這樣消氣夠麼?哥哥要不要給你走個後門?畢竟他們都說雙插頭是極品呢,你沒玩過吧?”
太陽高懸烈日,永照繁花,就彆理他這一束快枯萎腥臭的玫瑰了。
畢竟動心了。
他真的會壞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