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澄支棱起來,call梁笑寒出來,開頭第一句,“我要跟你分手。”
弟弟:?
緊接著第二局狂刷分,她擲地有聲,“我要重新追求你!我會讓你心甘情願被我劈啪的!”
弟弟:??
梁笑寒頓時想起了那36磚,兩股戰戰。
救救。
他不想被啪成兩段。
稚澄虎視眈眈,“你不願意?來來來,我們先來演示一番什麼叫特色鴛鴦鍋……”
她瞄上了大排檔那一口砂鍋,趁熱煮成熟飯?
梁笑寒含淚,摟住她的小腰,“不不不,不用演示,我願意啊!”
稚澄滿意,嬌軟小嬌妻也很行的嘛。
梁笑寒見她的目光終於放過了那一口明火砂鍋,自覺小命保住,不由得鬆了口氣,而下一刻他臉頰被擠得變形,軟嘟嘟的指頭戳著他,那雙貓兒眼更是離他很近,仿佛汩汩流動暗金色清澈酒泉。
她喝了酒,很烈性的精釀,溢出焦糖、鬆脂跟麥穗的香氣,“寒仔哪,朕頭疼,快給朕呼呼……”
梁笑寒就湊過去,給她太陽穴呼呼,吹得一片絨毛蓬鬆作亂。
她又孩子氣指著嘴,噘起來,“這裡也疼,要寒仔呼呼。”
梁笑寒哪裡架得住這種攻勢,他極為不好意思,“還,還在外頭呢。”
“不管!呼呼!”
梁笑寒退而求其次,撥開她的小彎刀短發,窺見頸窩一片天女散花似的青青小蟹腳,他充滿憐愛,輕輕一吻。
她不滿,“你沒吃飽飯嗎?跟蚊子叮似的。”
“……”
梁笑寒憋著氣,重重啜了一口,
稚澄隨手一摸,當即爆哭,“蚊子,好大的蚊子,叮腫了啊啊啊!!!”
梁笑寒:“……”
梁笑寒背著人回學生會的大樓,準備把她交給加班狂魔的表姐杭頌雅。
中途他褲袋手機瘋狂震動。
梁笑寒一邊抱著她的臀,一邊脫出手去摸手機。
果然。
又是宋蓉蓉。
宋大小姐,大名宋沛春,小名宋蓉蓉,她四歲那年走丟,到六歲才找回來,當時她都餓成了皮包骨,不成人樣,小臉臟兮兮,手裡則是攥個玉佩,一遍遍地重複我是宋蓉蓉,我是被拐的,我爸媽很有錢,我要回家。
宋沛春回家之後,性情大變,成了遠近有名的小瘋子,每天都在diy自己的死法,不管是同學還是朋友們,都被她騷擾得不勝其煩。
梁笑寒是其中比較有耐心的,就被宋沛春纏到現在。
他很想不管吧,但宋家就那麼一根獨苗兒,宋父宋母甚至跪著求他,梁笑寒隻能捏了捏鼻子認了,救人當勝造七級浮屠。
梁笑寒正要接起來電,耳朵濕漉漉,像是被含進了柑橘嫩肉裡。
稚澄含糊不清,“涼拌兔耳,滋溜!”
他:“……?!”
耳朵是梁笑寒的敏感稚澄,尾椎骨都麻了。
啪的一聲,手機摔進灌木叢。
四分五裂。
隔天,稚澄坐在文瀾樓,還在跟表姐分享她昨晚的夜宵,“真的,我吃了涼拌兔耳,軟軟脆脆,可好吃啦!”
她回味。
“就是調料放得有點少。”
杭頌雅涼涼道:“你確定不是涼拌人家男孩子的耳朵嗎?”
她幾乎是一路嚼著回來的!
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稚澄睜圓眼睛,“不可能!我必不可能如此變態!”
結果。
人親自來了,還帶著一對紅彤彤的耳朵。
稚澄沉默遼。
“噔噔!”梁笑寒竟還真的給她打包了一盒涼拌兔耳,一邊給她拆筷子,一邊抱怨最近的項目,“我要去國外出差,沒半個月回不來。”
稚澄喔了一聲,“去吧,彆亂搞就行。”
梁笑寒啪的一聲捧住她的臉,“你也是,不準背著我咬其他男孩子的耳朵!”他還特彆強調,“尤其是我哥的!你說要追我的!就要認真追!”
他轉個身女朋友就沒了,這個體驗梁小爺可太有發言權了!
稚澄呸了聲,“我搞我表姐都不搞你哥那頭畜生!”
杭頌雅:“。”
謝謝您。
梁小爺出國去了,稚澄也埋首自己的事業,雖然她退了外聯部,但學生會她可沒退。不想當主席的不是好主席!
雖然本學期已經過半,但再撬一撬副主席的位子不成問題。
這天,稚澄大課是航空動力裝置。作為首批雙學籍的飛行員班,他們班上的同學個個都是珍稀物種,而稚澄的女同學單手都能數得過來。
女同學們捧著平板,竊竊私語,“這次的原告簡直帥翻了!手拿美強慘劇本!”
“他爸真不是個人啊,騙人當同妻的得天打雷劈吧!”
有女同學忽然想起,“老大,這不是你男朋友嗎?!”
?
稚澄也擠了一顆毛絨絨的小腦袋進去,屏幕正在直播法庭,班斐作為原告,正裝出庭,為葬身火災的母親追討公道。
“嘭——”
鋒利手刀當場劈下,桌子都搖搖欲墜。
女生們:沒聽說您練過鐵砂掌的啊!!!
她咬牙切齒:“又騙爸爸我!!!”
這老狐狸,難怪情場修煉滿級還破綻百出,不停惹她生氣,結合一下梁笑寒出國的事情,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關竅,全通!
法庭,原告席。
時隔六年,班斐重新站在萬人矚目的審判台,這次他有備而來。
台下是形形色色的目光。
震驚,好奇,猜測,憤怒,怨恨,玩味,甚至是一些獵奇的不懷好意的目光,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的經曆。這樣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是怎樣糜爛猩紅的餘燼?人們總是對這些有違常理的美麗很感興趣。
那是一段不堪又崎嶇的泥沼,他雙腳走過去了,卻唯獨害怕她那看到肮臟東西的眼神。
——他冷血到把生父、老師、同學都告上了法庭!
像她那種擁有很多愛的家夥,應該無法理解的吧?
班斐輕歎。
若哥哥真的是神明該有多好,我完美無缺,我無所不能,我如春日花園般清澈葳蕤,你放眼所見,是光華燦爛。可惜我不是。
班斐撫過起訴書,指尖摁了一下左胸的紙巾袋,裡麵藏了一枚亮晶晶的羊角糖紙。
今日主人不在,就勞駕你隨我出鞘!
置身在命運的鮮紅洪流中,死亡隻是最輕的一道禱告。從今往後,他的傷疤、猙獰、醜陋,怪物般的臟器,會被世人津津樂道。
黑西裝,白襯衫,班斐從容不迫申述。
“被告一高潔謀,介入他人婚姻,收買保姆萍姨……在原告班女士所居住的秦郵公館放置汽油,誘導原告縱火自焚!”
稚澄脖子掛著耳機,背心汗津津的,騎著她的重型汽車瘋狂穿行在大街小巷,額頭青筋根根暴起,如同殺神降臨人間。不管是人類是雞鴨豬狗,都駭然避退。
耳機裡傳出哥哥堅定有力的發言。
稚澄終於知道,他胸前那兩條沙漠玫瑰蟒是怎樣繁殖出來的。
她竟然還嫌棄它醜!
“被告一特意利用被告二監護人的權利,將原告兒子轉到其學校,散播起天閹的謠言……”
稚澄氣得想擰斷被告一的脖子!
“被告二梁庭婚內出軌,夥同被告一聯手作案,逼死原告班女士……”
“綜上所述,被告一涉嫌故意殺人罪,以公職發起校園霸淩……被告二……”
他的聲線始終穩、沉、冷,淡漠得仿佛是局外人。
“特向貴院提起訴訟,請求依法偵查!”
“——轟!!!”
稚澄的機車撞到地磚,幾乎要飆騎進第一法院。
開庭,結束。
黑壓壓的人群,烏泱泱的記者,期間夾著咒罵跟臟話。
哥哥一身黑西裝,站在陰影處。
這一戰,前所未有,鋒芒畢露,班斐將全員惡人都擺上了法庭,包括實施校園霸淩的學生,家屬被逼入絕路,驚怒不已,歇斯底裡地辱罵,“你這種爛貨活該下地獄,你媽都被你出櫃羞得去死了,你怎麼不去死,去死,去死啊!!!”
你看,活在人間,惡意如影隨形,就算去了地獄,依然逃不過私人製裁。
班斐嘴角掠過一絲譏笑。
人間真惡心,他涼薄地想。
下次老子不來了。
礦泉水瓶砸過他的眉骨,擦紅。
尖叫。咒罵。混亂。
又一瓶礦泉水當頭襲來。
“嘭!!!”
當場被寒光劈開。
清涼水珠飛濺到他臉頰,班斐瞳孔微凝。
Wink眼兔奶白機車頭盔,黑口罩,紮著一個圓溜溜的揪揪,她背對著他,站在舉世皆敵的懸崖前,冷臉橫著狹長唐刀,殺意凜冽逼人。
稚澄舔著唇,兩粒虎牙森白冷厲,如大型猛獸的獠牙,語氣亦陰氣森森,“諸位大可試試,是你們的瓶子扔得快,還是我這唐刀使得快?”
全場鴉雀無聲。
“走!”
趁著人群懼怕,稚澄虎口抵著刀柄,鏘的一聲,刀入金口。
她的手掌往後伸,抓了半天,抓了個空氣?
稚澄:?
稚澄隻得扭頭,卻見哥哥低著臉,手彆在腰後,不給她抓到。
稚澄:??
有毒吧他。
我都肝膽相照到這個程度了您連個手不給牽?
可惡!
明月就不該照他這條小陰溝!
稚澄氣咻咻地,又不容置喙地,越過班斐的腰,緊緊攥住他冷白鋒銳的手骨。
他竟然出了手汗?
稚澄來不及多想,她攜著唐刀,帶他殺出遍地荊棘。身後是虛焦亂晃的鏡頭,人們的麵孔被擠壓得模糊不清,濃重得像是即將滴落筆尖的幽藍色墨水。
今日天晴,他們牽手狂奔,狂風尖囂過耳畔,將人間甩到身後。
浩蕩得像是一場盛大神聖的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