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美滋滋的看了看兩張百分試卷:“借您的吉言了,不過,我們家孩子都很聰明,肯定不止一個大學生。”
四個孩子從小就開始抓教育,將來應該都可以考上大學吧。
再加上他和大佬,每天這麼勤勤懇懇的學習,應該也能趕上高考恢複後的第一屆順風車。
一家六口人都是大學以上學曆,這在2080年平平無奇,但放到這個年代,應該也能算得上是書香門第了吧。
程溪內心洶湧澎湃,從孤家寡人到書香門第的大家長,他可太走運了。
王衛紅差點兒笑出聲,一個家庭能出一個大學生就是走大運了,還想出幾個?
何校長還以為程溪不太了解上大學的流程,解釋道:“大學指標都是有限的,一個公社每年都分不到幾個,肯定不會可著一家來的。”
所以,就算家裡的孩子個個都這麼天才,那也不能都上大學。
程溪不以為意,從口袋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喜糖,給校長老師們發了一圈。
“這兩張試卷能不能讓我帶回家去珍藏起來。”
弄個相框放起來掛在牆上,這可比學期末的獎狀更具有激勵作用和紀念意義,便是等到若乾年後,大侄子都有妻有子了,也可以拿出來跟孩子顯擺顯擺。
“要麼說是作家呢,就是比一般人重視教育。”何校長笑道,“這兩張試卷您拿好,我們學校其實一直想邀請您過來給孩子們講講課,大家都知道您發表過文章,還是在《兒童文學》這樣的青少年讀物上,今天看程風同學寫的作文,就能看得出來您不光自己文筆好,還很擅長教孩子們。不知道您最近有沒有時間來給孩子們上幾節課?”
他和幾個老師也跟著聽一聽,自從知道村裡有人寫文章拿稿費之後,大家夥的心都熱了。
頭一次就拿了五十塊錢的稿費,一個月稿費居然高達五百塊!
那彙款單他雖然沒見過,可村裡好多人都看到過,其中有一張彙款單三百二。
嘖嘖嘖,他這個當校長的,每天風裡來雨裡去,一個月也才二十塊錢的工資,他不吃不喝兩年的工資加一塊都不到五百。
以前大家夥不是不知道稿酬高,隻是覺得發表文章出書都離他們太遠了,想都不敢往那兒去想。
但程溪是本地人,還是個隻有初中畢業的農村人,隔三差五在路上遇到,沒看出有什麼特彆的來,隻是運氣特彆差又特彆敗家而已。
程溪能,他們為什麼不能?
他也是初中畢業,還教了大半輩子的書,他一年寫的字應該比程溪這輩子寫的字都多吧。
不隻是何校長,辦公室裡的幾位老師全都炯炯有神的看著他。
程溪微微側了側身,站到大佬後麵,他何德何能受邀來學校給孩子們講課,那不是名人才有的待遇嗎?
再說,如果是寫作的話,那他也沒什麼可講的,還不如讓他上台講幾道數學題呢。
“講課就算了,我是野路子,沒有什麼能教給孩子們的,這樣吧,我家裡還有一些報紙和舊書刊,可以捐給孩子們,學校可以在班裡建一個角,讓孩子們有更多的課外書讀。”
杜士任給他的書刊基本上都放在了供銷社角裡,但還有不少報紙,他在縣城書店也買過一些書刊,還訂了兩套《兒童文學》,一套留著珍藏,一套用來放在家裡頭供大家,雜誌社給的樣書則是放在了供銷社裡。
所以他不光可以把看過的那些書刊和報紙拿來,還可以捐一套《兒童文學》,因為是期刊,往後他每隔幾個月都可以給學校送一次書。
捐書固然好,但何校長還是不太甘心:“您都已經能在雜誌上連載故事了,您如果都沒什麼可以教學生的,那我們這些老師就更不合格了。您要是時間不多,那就隻講一節課,給孩子們講講寫作的要領,也講講投稿的注意事項,讓孩子們也投稿試試,不試怎麼知道沒有這個天分呢。”
這是能隨便試的嗎?
並非程溪敝帚自珍,而是郵費它不便宜,他向《兒童文學》郵寄一次稿子,信封兩分錢,郵票八分錢,加起來這就一毛了。
對有工資的人一毛錢不算什麼,但對村裡人來說,一毛錢是兩個半雞蛋,是一個青壯一天的工分。
嘗試的本錢不便宜,而成功的可能性又很小。
程溪陸陸續續投稿二十多次,才瞎貓撞上死耗子,這些孩子們連小學都還沒畢業,稿子被錄用的可能性隻會比他更小。
“我確實沒什麼好教的,寫東西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孩子們多練習,至於投稿,在那些書刊上都能夠找到投稿地址和投稿要求,我不反對孩子們去試試,但也不讚同盲目的投稿,還是要多看多寫多練。”
程溪也明白校長和幾個老師的意思,與其說是讓他給孩子們講課,倒不如說是這幾個人自己想知道些投稿的竅門和內幕。
可他哪有什麼竅門,他投給《兒童文學》原本是衝著退稿信去的,誤打誤撞才被錄用了。
“在稿子被錄用之前,我投過二十多次的稿,到最後都已經不抱希望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最後這篇故事會被錄用,明天我把捐的書送過來,裡麵就有我的文章,你們可以好好研究研究。”
但願可以研究出門道,這樣村裡就可以再多一個‘敗家子’了。
教三年級的男老師還不太甘心,剛想開口,就被嚇回去了,摸著狂跳的心臟倒吸冷氣。
我的個乖乖,楊知青那眼神看起來也太嚇人了,剛剛那麼一瞬間,他都覺得對方想衝過來給他一拳。
楊知青的一拳,不把他弄個半死,也得掉幾顆牙。
錢和命比起來,一樣的重要,他還是閉嘴吧,多投幾次稿就是了,本來他已經被退稿三回了,覺得沒什麼希望了,但聽程溪的經曆,沒被退稿二十幾次,那就還沒到可以放棄的時候。
楊盼盼雖然瞪的是三年級的男老師,但看在眼裡的可不止一個人。
王衛紅悄悄縮了縮脖子,楊盼盼嫁人之後的變化實在太大了,以前唯唯諾諾,現在都敢用眼神嚇唬人了。
她實在不太明白,楊盼盼有那麼大的力氣,以前為什麼膽子小的像個鵪鶉,農活乾得也不多,跟她們一樣一天就賺五六個公分,吃飯都隻能吃六分飽。
嫁了人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凶的呀,倒是看上去比之前順眼多了。
何校長麵帶笑容:“我代表全校師生感謝程作家,既感謝您捐的書,也感謝您培養了這麼好的孩子,程風同學跳級以後您放心,他就在我班上,我會好好看著的,不會被大孩子們欺負。”
也沒人敢欺負吧,全校誰不知道生擒十個劫匪的大力士,那是一巴掌能把人掄飛的女壯士,女壯士的侄子哪個敢招惹。
何校長不知道,楊盼盼不光是凶名在外的女壯士,也是孩子們眼中的散糖小達人,論起孩子緣,村裡沒幾個人能比得上她。
“幾個孩子在學校,麻煩校長和老師們了,以後我會多來的。”
大侄子一次性從一年級跳到了畢業班,以後再跳級那也是初中的事兒了。
但侄女和小侄子就不一樣了,兩個小家夥剛剛學完一年級的課程,打算在寒假攻克二年級上學期,所以等到開春後,新學期伊始他還是要再來一趟的。
而且看著兩個孩子對大侄子的敬仰和向往,他估摸著跳級應該不會隻跳一次。
以後他就是村小學的‘常客’了,會多來的。
何校長沒能聽明白程溪的潛台詞,但不妨礙他表示歡迎,“村小學歡迎您隨時過來,可以來看看咱們的學生們,也可以跟我們老師多交流多溝通寫作方麵的問題,不瞞您說,我們也都是文學愛好者。”
“看得出來。”程溪麵帶微笑,寫作是沒有門檻的,大家都是從小學三年級就開始寫作文,誰還沒有個文學夢呢,更何況還能賺小錢錢。
他也就是有了淘寶,才懶散到日更三千,倘若沒有淘寶,必然會拿出日更一萬的勁頭來。
隻是他也沒有想到,在他領了稿費之後,嘗試寫作的人會這麼多。
村小學的老師們並非個例,供銷社已經變成了半個圖書館,經常有文學青年過去讀書看報,順便拿紙張記下投稿地址和投稿要求。
村裡頭但凡初中畢業的人都有這個想法,就連被村小學撤掉的孟強前些天還腆著臉到家裡來借書看,隻是被大佬一個眼神嚇跑了。
他估摸著《兒童文學》最近應該收到了不少寶桐公社的投稿信,也不知道編輯會怎麼想。
作者有話要說:稍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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