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段星白覺得自從他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睛後,他碰上的大多數人說話似乎都不太喜歡說的很直白。
最佳典範是要他多喝熱水的觀主師父,他給的提醒正常人根本聽不懂。
殷斬一開始也不說人話,現在好多了。
也許是他和對方相處的時間越來越久,說的通俗點那就是殷斬現在眼珠子多轉一圈自己都大概能猜到對方又又又在想什麼壞水了。
尤其是他每次不吭聲在出神的時候,大概率就是在想著創造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菜譜。
段氏王族更是不說人話中的不說人話,大家說話總是話裡有話,總是在霧裡看花,總是恨不得將他一jio踹到坑裡後再蹲在坑邊看他灰頭土臉的往上爬。
然後他們還一邊啃著他的胡蘿卜一邊故作單純的喊著哎呀你怎麼掉下去了,快上來鴨,根本不會伸手撈他一下,但凡不落井下石那都稱得上是君子氣度了。
所以現在突然來一個雖然也是話裡有話,但和其他人比起來已經是在說大白話的宮主師父,實不相瞞,段星白竟然有了那麼億點點的感動。
就像是被上級壓迫久了,忽然來了說話溫柔還會摸摸頭的領導一樣。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對比出奇跡#
於是乎。
“宮主師父鴨,您這一身的寒氣冷不冷鴨,回頭我就去爹的私庫裡溜達,他裡麵的寶貝多,冷玉既然有,那暖玉必然也是有滴!我全給您撈回來!一塊都不給他留!”
“這主意不錯。”
“宮主師父您看我這兩個鵝子養的好吧?琴棋書畫彈唱吹拉那是樣樣精通,不是我吹,我和斬哥在帶孩子這方麵認第二可就沒人敢認第一~”
“倒是油光水滑。”
“話說回來,宮主師父您是從道觀回來的,我的觀主師父怎麼樣,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匪氣十足,不是欺負一下小道童們就是大半夜去偷彆的師兄弟們的菜鴨?”
“禍害遺千年,他一直都是匪氣十足的。”
“......”
等殷斬端著餐盤回來,看到的就是一個朝著自家師父瘋狂搖著他那個圓圓的兔子尾巴,主動把長耳朵伸過去,表示宮主師父你隨便摸,兔子什麼不多,就是毛毛多的段星白。
而他那個向來不走正常路的師父竟然也沒有不耐煩或者想要犯病的跡象,拍一下白虎的頭,摸一下黑鴉的翅膀,再捏捏垂耳兔的耳朵,然後再拍一下白虎的頭,摸一下黑鴉的翅膀....
循環往複,也不嫌無聊。
殷斬:“......”
殷斬:“.........”
他知道自己的師父是有話想要單獨和段星白說的,也知道以段星白那個天馬行空整天蹦蹦跳的性子肯定是很合自家師父脾氣的,但是他沒想到這兩人竟然能這麼合拍。
家和萬事興,這五個字還是有道理的。
殷斬將餐盤放在了桌子上,招呼著他們過來吃夜宵。
“很晚了,吃幾個餃子就行了,明天再給你們做彆的吃。”殷斬是這麼說的。
白虎和黑鴉一聽頭上頓時冒出了一個大大的紅色驚歎號,想著壞了,他娘的意思是明天一天三頓加宵夜都是他下廚啊!明天是什麼日子,是什麼天拒之日嗎?!
它們不行。
它們不可。
它們必不能成為天拒之子的!
是時候想想明天去哪蹭飯了...不然和爹一起去上早朝,下朝就不回來,直接去投奔奶奶們好了。
雖然奶奶們的愛有的時候很沉重,但是和他娘想要謀害親子的行為比起來,它們寧願被做一隻被沉重的愛包圍的虎和鴉!
#母慈子孝.JPG#
段星白往殷斬的身後看了看,沒看到自己的管家,頓覺不妙:“你把大管家給怎麼了?”
“他試圖與我搶廚房,我讓雲將他給困住了。”殷斬淡淡道,“七朵雲加起來絆住他的手腳,我給你們做好餃子出來他都還沒有踏入到廚房一步。”
“他做的能有我做的好吃麼?”
“......”
老宮主探頭看了一眼,看著碗裡漂浮起來的戰損版麵皮和花花綠綠的湯汁,空氣中彌漫著詭異中透著兩分清香,清香中又帶著幾分冷冽的熱氣,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往嘴裡塞的東西,沉默兩秒後就站起來往外走。
“為師走了一天的路,累了,要休息了。”
老宮主麵不改色的說道。
段星白的眼睛頓時變成了兩道縫隙:宮主師父你跑的也太快了點叭,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其實可以嘗一口...好吧,這種看著就稀奇古怪的顏色正常人也不會想要嘗一口的。
這可是隻有一家之主才能吃的東西!
#自我洗腦.JPG#
大管家趕了過來,他好不容易才擺脫那七朵抱胳膊抱大腿耍賴皮的雲,現在趕緊回來複命,他沒有完成段星白的指令,主要是那七朵雲太不要臉了,他又不能下死手,可不就僵住了。
“那宮主師父你好好休息叭,有事情吩咐我也行吩咐大管家也行。”段星白揮了揮爪子,熱情洋溢道,“這就是咱自己家,想怎麼舒坦過就怎麼舒坦的過~”
老宮主又側頭看了眼段星白,嗯了一聲後就跟著大管家走了。
也不是說他真的累了,可是小斬做出來的飯的確是不怎樣。
他自打出生到現在,還從未見過做的如此奇怪的菜品。
彆人家手殘最多是將菜燒糊了燒焦了或者乾脆就是黑黢黢的,並不會顏色豐富的連彩虹看了都得抱著大腿喊一聲老祖宗。
...真就是什麼鍋配什麼蓋。
老宮主果斷走人了。
白虎和黑鴉伸頭看了看桌子上的不明物體,沉默了零點零一秒後果斷的追上了老宮主,表示鴉鴉和虎虎要和爺爺在一起,鴉鴉和虎虎可以給爺爺說睡前小故事,鴉鴉和虎虎喜歡和爺爺貼貼~
總之此地不宜久留,溜了溜了。
#知道什麼叫做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嗎?這就是#
於是很快的,屋內又隻剩下了段星白和殷斬,以及桌子上的夜宵。
殷斬凝視著段星白。
“彆灰心啊斬哥,是宮主師父不懂欣賞你的廚藝罷遼。”
段星白麵不改色的抱著碗開始吃,一邊吃還一邊認真道:“不過不要緊,我懂你,我就很欣賞你的手藝,我就覺得你做的特彆好,非常的合我的胃口。”
其實也不是他睜眼說瞎話,吃著吃著也就吃習慣了,甚至覺得味道真就還蠻好的,一天要是不吃還感覺像少了點什麼似的,隻能說習慣的力量不動聲色且偉大的吧。
殷斬聞言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眼神,然後坐在了段星白的對麵看著他乾飯。
“都和師父聊什麼了。”
“也沒什麼,大概就是師父說要做出令天下明顯有所改變的業績才能保住我鹹魚王的地位。”
“......”
“師父的確很中意你。”
“啥?”
“雲浮天宮的存在時間比段氏王族要久遠多了,段氏太·祖與雲浮天宮達成了協議,此後雲浮天宮就成了天子劍,專門斬殺驕奢淫逸守不住心的天子與王族。”
“此後宮主們與王族的關係大概率都是相敬如賓,涇渭分明的,若非必要宮主們不會插手王族的事情,而王族沒有必要也不會聯絡天宮,大家保持著一個清醒的界限。”
段星白吸溜著餃子湯,露出了一個凝重的小眼神:“然後呢?”
“可是我師父卻不喜歡段氏王族,毫不遮掩。”
“當然了,不止王族,他也不喜歡西涼,不喜歡蛇蟲之地,不喜歡江湖裡為了名利嘔心鬥角的俠客...有的時候我感覺他連他自己都不喜歡。”
“啊?”
“彆啊了,我隻是想告訴你他很中意你而已。”
殷斬眸光溫和,“至少在我活到現在所擁有的記憶裡,他沒有如此平心靜氣的與誰說過這麼多的話,包括我和道人,他倆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的。”
“不過除了道人,我也沒再見過他與誰有過來往。”
段星白沉思了兩秒,然後噸噸噸的將餃子湯一口氣乾完,露出了智慧的小眼神:“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師父和我師父曾經也是少年慕艾,互相傾慕著彼此?”
殷斬:“......”
殷斬:“沒有可能。”
“為啥沒可能,你換個角度想想,他倆這情況不對啊,我那觀主師父,恕我直言,扶貧專業戶看了他都得搖斷頭你信不?”
“還有他為什麼平日裡總是說要多喝熱水?今天我才明白,因為咱宮主師父就是個移動的冰山。”
“這冷的和熱的一湊,可不就是溫滴了嗎?這就叫中和,這就叫平衡,這就叫太極~”
“這就叫叫隱晦的提醒~”
“我悟了,我覺得劇情必然是:他們年少相遇,互相傾心,然後因為一點小事而互相賭氣,年輕人總是很衝動滴啦,都想著彼此先低頭,不過你看看他們倆誰長得像願意低頭的模樣?”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想都不要想,所以他倆就這麼友情以上愛情未滿,這一蹉跎,就蹉跎了不知道多少年~”
“歲月匆匆不饒人,宮主師父為啥中意我?肯定是因為在我身上看到了觀主師父年輕時候的影子!”
“他在我的身上尋找著他年輕時候的青春回憶,找著他藏得很深的情感~往好的地方想,如果我把宮主師父給照顧的棒棒的,那有沒有可能宮主師父會願意先低頭呢?”
“不過說實話,咱們家宮主師父年紀不小了吧他怎麼保養的,觀主師父咋就沒保養好?有什麼秘方嗎,說來聽聽,回頭我給觀主師父也按照方子來保養~”
“夕陽戀我可真的太可以了!真的!我可以!”
段星白說著說著倆眼珠子就變成了西瓜的模樣,扛著鋤頭在地裡一頓刨,愣是自己給自己開了一片瓜田出來——還是那種他覺得自己超棒的,絕對能種出一個絕世大金瓜的瓜田。